揮手告別了慕容卿以後,蘇穎棠轉身跑進去了小巷子裏,走到盡頭敲了敲那間小屋子的門,緊接著,門應聲而開,水影年邁的身影藏在了門後,探出個頭來察看外頭的情況。

發現竟然是蘇穎棠,水影明顯怔了一下,臉上都是驚訝,微張著嘴巴,停頓了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丫頭,你怎麼來這兒了?”

“我,有些事情弄不明白,所以來問問你。”蘇穎棠也不跟他客氣,還未等他說請進,他就自己推開了門走了進去,把呆愣的水影拋在門外。

對於蘇穎棠這種不請自來的行為,水影也沒有感覺到多意外,她的性子他自然是了解的,所以隻是默默地關上了門,然後跟著她走進去了屋內。

“問題,什麼問題,是關於我給你的那本東西,你還有不明白的地方嗎?”水影疑惑地皺起沒有,接過直接把自己當做了這兒的主人的蘇穎棠倒給他的水。

“不是,是這個,你幫我看看,這個是用來幹什麼的?”取下腰間放置著的小瓶子遞到了水影的手上。

放下手中的水杯拿過來,打開瓶塞,把裏邊的東西倒在了手心上。

先是仔細地觀察這顆被刮下了一小塊,殘缺不全的小丹藥,隻是和平常的沒什麼不同,單從表麵看不出什麼端倪來,於是水影就拿起來放到鼻尖聞了一下,味道奇特,散發著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而其中摻雜著的熟悉的藥材的味道倒是讓水影大概了解了有什麼功效,或者這股異常的清香味道,隻是為了做掩飾而已。

“怎麼樣?看出些什麼來了嗎?”看著水影認真的表情,緊皺的眉頭越來越凝重,似乎有種不祥的預感,心裏著急著想要知道答案,蘇穎棠便開口率先詢問了。

“你這藥,哪兒來的?”經過了長時間的嗅和察看,最終掰下一小塊放到嘴裏嚐了一下之後,水影總算弄清楚了裏邊的成分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先告訴我。”藥物的來源,還是不便告知給他人,但是水影也並不是別人,隻是比起這個,蘇穎棠更想快點兒知道這個藥到底有些什麼。

“這個是安胎靈藥,我想你已經很知道裏邊的大概成分,你弄不明白的,隻是它本身散發出來的幽香是吧?”憑著蘇穎棠的智慧,水影深信,自己給她的那本書,應該是已經全都看完了,所以也應該了解這顆藥丸的基本成分。

“我知道……”開始自己還不確定,但是如今聽水影一說,蘇穎棠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了。

果真,蘇紫寒懷孕了,為了掩人耳目,才會在肚子還沒有顯型之前就換上寬鬆的衣服,不然到了三個月之後再更換,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所以才未雨綢繆。

這般想想,蘇穎棠也能知道那孩子到底是誰的了,隻不過南宮皓軒都已經倒台了,她還留著這個孩子,是不是有些愚蠢?

在這個時代,單親媽媽,可是不給提倡的,若是蘇紫寒還想要找過另外一戶好人家,就更加不能留下這個孩子。

不知道蘇紫寒到底是怎麼想的,然而從蘇穎棠的角度看來,自己的大姐可是個容易衝動的人,她不認為蘇紫寒會有什麼計劃,在她的背後,肯定有人在控製著她。

事情似乎變得有趣起來,但是蘇穎棠還不想那麼快戳破,而是慢慢地等待她們的下一步計劃,看看,她們打的算盤,到底是如何的。

喜愛冒險的蘇穎棠,就總是喜歡這樣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哪怕已經遭受過了一次教訓,她還是會愉快的忘記,然後繼續身陷險境。

“丫頭,這股幽香,你想知道是什麼嗎?”見蘇穎棠陷入沉思之中,慢慢的,臉上展露出了一抹詭秘的笑容來。

“嗯!”

“這顆安胎藥丸裏邊摻雜的幾種來自西域的藥材,長相豔麗唯美,聞起來總是有一股令人舒適的香味,有安神作用,也有,穩胎的作用。”把藥丸重新放回到瓶子裏,遞給蘇穎棠,緩緩地給她道來。

“穩胎?就是說,服用這個的人,胎氣不穩?”接過瓶子,蘇穎棠又仔細端詳了瓶子一番,有些意外,這股幽香所散發出來的源頭具備的效力,令她大感意外。

“對,而且,還具有滑胎的危險,這些藥物的藥效極強,一般再難保住的胎兒,也可以輕易保住。但是,這當然需要一個巨大的代價……”

“代價?什麼代價?”疑惑地皺起眉頭來看著水影,蘇穎棠不明白,保胎還需要什麼代價。

“丫頭,剛剛說了,這些藥物的功效極大,服用這個藥的人,孩子應該是保不住才對的,可她卻這麼冒險用這個,按照神學的角度,應該算是違背天命,一命換一命,知道嗎?”話都說得這麼明白了,水影認為蘇穎棠不可能聽不明白的。

“一命,換一命?”意思就是,蘇紫寒要生下這個孩子,那就得付出自己的命?

“對,如果這個是你認識的人,最好勸她停止服用這個藥了,孩子保不住,興許還會有第二個的。要知道,長得越漂亮的東西,就越發的有毒,等到她十月懷胎足月生產的時候,毒已經侵入五髒六腑,哪怕她成功生下來,也不會有幾天的命。若是她一直服用這個藥物下去,肯定會元氣大傷,到後來,越來越虛弱……”

看著蘇穎棠凝重的麵色,水影大概能猜出,這個藥定然不是她在吃,因為她之前不慎流產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了。往另一個方向想,那便是她所認識的人。

“我……會看著辦的。”到了此時此刻,聽到這顆小小的藥丸背後所蘊藏的秘密,蘇穎棠除了覺得心寒,就是覺得可怕和恐懼。

她也深深地相信著,像蘇紫寒這麼怕死的人,不可能會同意服這些藥,況且蘇紫寒之前寧願鬧到南宮翎那兒也要和南宮皓軒離婚,光從這一點,蘇穎棠就斷定,她根本不愛南宮皓軒,至於為什麼會懷上他的孩子,這點八卦蘇穎棠就不探討了。

但她可以肯定,蘇紫寒肯定是不願意懷著南宮皓軒的孩子。而這些藥丸的藥效她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斷然是有人蒙騙了她。

“還有別的事情嗎?”

“沒了,水影老頭兒,謝了啊!我先回去了!”微笑地跟幫自己解決了問題的水影,蘇穎棠起身,開心地往著門外走去。

手才抓住了木門的把子,還沒有打開門來,水影就開口問道:“丫頭,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幫你自己治病了。”

這些日子他也是有目共睹的,蘇穎棠的身體日漸變得強壯,沒有以前那樣的羸弱了。

然而這並不代表她就完全康複,那些年月長久地積累在了她體內的毒素,如果不除去,對她也是一種傷害。

“老頭兒,少給我操心啦!我知道怎麼辦的!走啦!”現在,她還沒有考慮到自己,身邊的事情太多,她需要一件件解決之後,才慢慢去考慮。

或許最後時間不夠,但她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就算離開,應該也不會有什麼遺憾吧!

故作輕鬆地回應了一句之後,回頭衝著還坐在位置上的水影微微一笑,打開門就走了出去。

當門扉關上的那一刻,蘇穎棠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後背無力地依靠在了門上,抬起迷茫的眼睛看著終於有了依稀光點的天空。

“給自己治病嗎?”嘴巴微微挪動著,她在自言自語。

這些日子身體是好了,但是蘇穎棠也能隱約地感覺到,偶爾會比以前更加疲憊,睡的時間也長了,平日裏雖然和常人沒有什麼分別,但是她的身體,她自己怎麼能夠不清楚呢?

她看似強壯,實則,是越來越虛弱了,蘇穎棠明白,是體內的毒素在作怪。

露出自嘲的笑容來望著星光稀疏的夜空,蘇穎棠沒有了剛剛在水影麵前的自在輕鬆。

默默地看著夜空發呆了一會兒,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加上鎏巷魚龍混雜,若是不趁早離開,遇上些什麼事情,那就麻煩了。

雙手撐在身後的門上,用力往前一推,讓自己的身體重新站直,轉身準備走出巷子外的時候,在巷內兩側上方掛著的燈籠散發出來的燭光照耀下,有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了自己的麵前。

光線隻足以照到他的肩膀,卻看不清楚他的臉頰,他的臉,全都隱藏在了黑暗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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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雲籠罩了夜空整整半個月,今晚終於散開來了,那一輪明月不再是朦朧依稀,原本沒有星光的黑暗,也逐漸有了光芒。

邁著慌忙的步子踱步到了門外,墨琉歌坐在了宅院的後花園處,抬頭看著夜空發呆。

“墨小姐怎麼如此有興致,在這兒賞夜景。”

忽然,一把聲音闖入了她的世界之中,驚醒了她的思緒,順著聲音的源頭望去,入目的是一張陌生的臉頰,這張臉的主人,在墨家大宅,已經呆了將近兩個月了。

“這麼晚,不去陪我哥,來這兒做什麼。”墨琉歌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語氣冷漠地問道,似乎對這個女子沒什麼好感。

此時站在墨琉歌麵前的,則是當日慕容卿所說要送給她哥哥的那份見麵禮的領舞舞姬,姣好傾城的容貌,溫柔的性格,估計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抵擋得住這樣的溫柔香。

從她的身上,墨琉歌總是能夠感覺熟悉,但她卻和自己腦海中想象的那一個人,不大符合。

因此,墨琉歌保持著一副疏遠的態度,不和她親近,也不和她過分地疏遠,始終維持在一個平衡中,對彼此沒有熟悉。

“墨小姐似乎很討厭我的樣子。”麵上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舞姬也沒等墨琉歌的邀請,自作主張地坐在了墨琉歌的旁邊。

“我好像沒讓你坐下吧。”瞟了坐在自己身旁的人一眼,墨琉歌毫不客氣地嘲諷她。

“反正,遲早的事情,我記得墨小姐似乎和別人說過我臉皮厚或者不要臉,我覺得我是時候為你展示一下了。”女人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真誠來,很明顯是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