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的:"你當初嫁給我,也是為了給你們葉家找個後台吧?"
葉秋沒有再說話,她落寞的轉身離開了。依舊無助,依舊隻身一人。
而葉家,也一直在不停的被拉踩,葉母打電話過來的語氣越來越差:"葉秋,你還算葉家的女兒嗎?葉家就是養了你這匹白眼狼,嫁給了肖肅過好日子,結果全然不顧家裏,你良心不會痛?"
"媽,不是我不願意幫忙,而是肖肅聽不進我的話,他身邊……有人了。"
葉母道:"教了你這麼多年,到頭來連一個男人都留不住?葉秋,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笑了笑,想說,她這個母親也讓她失望了。隻不過她學不會傷害家裏人,什麼也沒有說。把所有的難過留在心裏。
葉秋在熬,熬到了她哥哥葉林,被那些人威脅不還錢要命的那天。她可以無視葉家的外債,卻無視不了她哥哥的命。
她最後給肖肅發了條消息,抱著最後的一點希望,她一字一字的打了一句話。
葉秋從來沒有覺得,打字這麼的艱難過。
幾個字,她刪刪打打,半天就隻有一句話:如果你不願意幫我,那孩子就沒有了。
肖肅沒回複。
葉秋等啊等,等來的卻是葉林的電話,他是那樣的害怕與慌張,他說:"葉秋,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哥。"
她的哥哥,曾經從小帶著她長大,也曾經替她教訓欺負她的人,帶著她看電影,替她隱瞞所有闖下的禍。葉母求自己那麼久,他都沒有開過口,現在肯定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葉秋一邊掉眼淚,一邊平靜的說:"我會替你想辦法的。"
她再次聯係了穆藝蕭。
從她那兒回來時,她聯係肖肅說:"周末陪我去打孩子吧。"
他沉默了很久,說:"嗯。"
然後就掛了。
葉秋在當天晚上突然肚子疼的厲害,醫生說她吃了太寒的東西,如果不太注意的話,孩子受到的傷害蠻大。
她猜大概是穆藝蕭給她吃了什麼,不過都沒有關係了。反正她也沒有那個本事保護它。
往後幾天,疼痛還是時不時有。
葉秋沒有再去過醫院,流產的前一天晚上。她出血了,不多。
她就躺在床上,睡不著,然後對肚子裏的孩子說:"對不起。"
第二天,她打車去了醫院,肖肅很快也來了,他還是西裝革履的模樣,陪她進去的時候,一聲沒吭,葉秋進去的時候,他沒有告訴她別害怕,也沒有挽留她半句,說算了吧,別打了。
他隻說:"抓緊吧,還有人等著我回去。"
葉秋的心也漸漸的涼下去,她開始麻木,手術的過程中,也很麻木,隻在醫生說結束的時候,掉了兩滴眼淚。
"不用難過,你這個孩子,就算不流掉,那也活不了了。"醫生安慰她道,"這幾天在肚子裏已經慢慢壞死了。"
葉秋隻覺得恍然,她特別想質問肖肅,怎麼就能做到這麼冷漠。
醫生推著她往病房走去,又問:"那個男人跟你什麼關係?手術沒做完,他就走了。"
葉秋臉上的表情像是在笑,但更像哭,她有些自嘲的說:"醫生,你說我怎麼傻到會去相信一個男人會永遠對我好這種話呢?"
醫生歎口氣,說:"不是你傻,隻是太信任了。一開始覺得就抱了一顆他能說到做到的心。"
葉秋無聲的掉眼淚,最後閉上了眼睛。
難怪,難怪聰明的人,從來都隻相信自己。
隻是到最後,她還是沒能如願守住那個光鮮亮麗的葉家。穆藝蕭沒有失約,給了她錢,可是葉家不知道得罪了誰,被人往死裏整。
而葉秋在肖肅和穆藝蕭的訂婚宴舉辦以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世界這樣大,少一個人,不起眼。
就連葉家,也沒有找過她。
葉秋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心腸從來就不壞,甚至還做過不少好事,上天就不願意善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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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徑淡淡道:"後來葉家的事,是你從中參和的吧?不然也不至於從此一蹶不振,本來隻要資金周轉過來了,就沒有什麼大事了。至於葉林,不也是你找人幹的?"
肖肅在聽完這些以後,整個人僵硬的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這的確都是他幹的,因為他那會兒,是真的想至葉家於死地。
因為他從頭到尾都覺得,葉秋是為了薑之寒不要孩子,所以他就讓葉家來補償這筆債。
所以他讓葉秋的努力白費,白白犧牲了一個孩子?所以他自認為是用作試探的穆藝蕭,是害他家破人亡的凶手?他身邊留了一個毀了葉秋的蛇蠍女人?
肖肅體會到了一陣接一陣的鈍痛,人大概總是喜歡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總是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而後去想法設法的讓對方付出代價。
可是他想問問那個時候的自己怎麼了,怎麼會忘了,這分明是他當初想要放在心尖上疼的姑娘?
他說:"那她和薑之寒的照片……"
"已經跟你說過,你養母並不喜歡葉秋,穆藝蕭就利用了這一點,讓她聯係葉秋單獨見麵,葉秋在見到薑之寒之前,都以為見的是你養母。"向徑調整了一下姿勢,"那會兒,葉秋對你養母也很孝順,所以平時遇到刁難,都沒有跟你說過。"
肖肅有些難過的閉上了眼睛,自己養母討厭葉秋,他也並不是看不出來,隻是他一直覺得養母也就是性格上高調,素質低了些,從來都不覺得她會對葉秋做出什麼。
他不得不承認,他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把葉秋當作外人。
"葉秋恨我,是因為我沒有留住孩子,和不願意幫葉家吧?"
大概沒有一個女人忍受得了這麼一個丈夫吧?遇到什麼事情,不是問清楚來,而是找一個外人來刺激她。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他隻是看見了葉秋和薑之寒見麵,也不是捉.奸在床。但在參和一個穆藝蕭進來,就變成了大事。
葉秋那會兒是真的想跟他過日子的,怎麼容忍得了第三者?
肖肅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過,光是孩子的事,他就足夠自責的了,他總覺得,他害第二個孩子沒了,是跟葉秋兩清,可第一個孩子分明是他的錯更多一點,什麼兩清?是他像個畜牲似的,親手推得葉秋流產,還要找兩清的借口來安慰自己。
"肖肅,你總是把葉秋想得比實際上差很多。最開始這樣的時候,她並沒有那麼恨你。她真正開始恨你。是穆藝蕭在離開你以後去找她,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抖了出來。"
向徑說,"你有沒有想過,你給穆藝蕭投資的那筆錢,就是她用來逼葉秋流產讓位的那筆錢?你欺騙葉秋,資金周轉不過來,可是你能給穆藝蕭閑錢。葉秋想不通,她太想不通了。為什麼同樣都是你的錢,同樣都給到了她手裏,她得失去一個孩子。
而且,她最開始也不知道,她的徒勞也是你造成的,如果沒有你插手,葉家好好的,她或許能欣慰一點,能覺得值得。但是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也是白白忙活。你叫她怎麼受得了?何況,連葉家也沒有照顧好她,她太需要發泄了。"
肖肅的眼眶紅了。
他大概永遠都體會不了她那種感受究竟如何。可是他知道,一個人在想不通一件事情的時候,會陷入死胡同,會抑鬱,會發瘋。
葉秋如果不是實在是太不甘心了,她的性格或許會走。平時越是開朗的人,一旦墮落了,比平常人要可怕許多。
所以他不怪向徑明明知道真相,卻不告訴自己。因為這本來就是他的錯,他偽裝不喜歡葉秋偽裝得太好了,所以所有人便以為真是這樣。
於是所有的人都站在了他的角度,罵葉秋白眼狼、婊.子、不識趣。
他是最沒有資格怪別人的,因為他罪大惡極。
但是他還是特別特別想見她,她動手打他一頓也好,他還是想說一句對不起。
也想解釋清楚,他總是不接電話,不開口問,是怕她張口閉口就要離開他的事。她說一次,他就疼一次。所以他不敢。
肖肅其實從跟她結婚以後,膽子就變得很小,他沒有安全感,所以隻能用一些奇怪的辦法來給自己找安全感。他之所以願意杜玫在一起。很大程度是因為,她願意聽他的故事,讓他發泄出來。
但這不是理由,錯了就是錯了,這些的確都是因為他造成的,他不會為自己開脫。
肖肅突然想到了葉秋的那本日記本,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外頭走去。
向徑看著看著,突然就有點感慨。
他還好,怎麼樣,也沒生出要傷害薑喜身體的想法,哪怕兩個人關係在惡劣,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去外頭找一個氣她,當然,蘇雙雙那種算是自己找上門來的,他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她去薑喜麵前氣她。
向徑也沒有肖肅絕情,每次想的絕情,但最後總是會留有意思餘地,比如光是薑喜這麼護著薑之寒的模樣,他就沒有對薑之寒做過什麼。
不然,他現在可能就沒了,哪能老破孩子樣樣都不缺呢?
……
葉秋那邊,也在跟薑之寒講的同一個故事。
那是酒足飯飽後,葉秋提起自己想吃酸菜魚的事,也就順道把所有的故事都講完了。
薑之寒以前雖然也知道一些,但那隻是一小部分,今天才算是徹底知道了整個過程,一時之間還是有點感慨。
"我當初就覺得穆藝蕭不對勁,後來她因為一個男人走了,跟肖肅在一起,大概也是因為他的錢。"薑之寒道。
何況,穆藝蕭對薑喜也不夠友善,所以他更加對她提不起好臉色。
葉秋好不容易從過去的事裏麵脫出身來,總是不願意再想起,那段往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現在我想開始好好生活了。"
她有點冷淡,不像在肖肅身邊時那樣,總是一副好脾氣的笑臉。但那大概隻是她的偽裝,她裝了這麼久,也該卸下了。
薑之寒收回視線,道:"我帶你去新家。"
他給她找的地方,不算特別大,但也不算小了,一個人住著,還算綽綽有餘,至於裏頭帶的東西比她在那邊的要方便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