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上朝,文武百官全都列隊恭恭敬敬站好,原本喧鬧的殿上,此時靜寂無聲。

按照慣例,是幾位大臣上奏近日一些需要皇上定奪的事務。事無巨細,各大臣一一上報,而寅肅大事直接定奪,小事便交由負責的官員去處理。

因積累了幾天,所以這一坐,便是兩個時辰過去了,才算完事。寅肅沉靜的坐在那個最權威的位置之上,看著這些大臣畢恭畢敬的樣子,想著,不知有多少人是真心實意效忠於他,又有多少人是陰奉陽違,見風使舵,又有多少人想置他於死地的?

誰可信,誰不可信,誰能用,誰不能用?他如鷹般銳利的眼神掃視著底下的文武百官,這些他玩慣了,得心應手的權力遊戲,此時卻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乏。

顧丞相一直立在一旁,等待著時機參奏,

甄將軍亦是站立在一旁,由始至終高卑微的彎著腰,低著頭,似等待著皇上的發落。

在即將要退朝時,顧丞相終於按耐不住,往前一步

“臣有事上奏。”

“說。”

“這次出征玄國,關於兮妃娘娘通敵之事,證據確鑿。想問皇上如何處置?”顧丞相話一說完,皇上還未答話,隻見旁邊一直彎著腰的甄將軍,鏗鏘跪地,朝皇上說到

“請皇上明察,兮妃娘娘絕不會做出有辱皇威,損害國家之事。”

甄將軍一生坦坦蕩蕩,字正腔圓說這句話時,帶著讓人信服的力量。

但並無任何作用。

幾位與顧丞相親近的大臣,見顧丞相已牽頭說這件事,自然不肯放過,紛紛說到

“甄大人如此相信兮妃娘娘,那又如何解釋,當日在邊界小城時發生的事情?”

“您又如何保證兮妃娘娘不會做這些事?”

甄將軍並未看那些官員一眼,隻是依然看著皇上道

“皇上,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兮妃娘娘一直蒙受聖恩,又對皇上情深似海,萬萬做不出背叛皇上之事。退一萬步來說,她生在通朝,爹娘哥哥都在通朝,她沒有任何理由去做這樣叛逆的事情。”

甄將軍再抬頭,看到皇上因他的一番話,一閃而過的動容,他本想繼續,卻聽旁邊一個官員打斷了他,質問道

“甄將軍一直受先帝之令,護守邊界小城。可年年下來,卻從未真正征伐過玄國,偶爾幾次出征,亦是雷聲大雨點小,沒有任何實質進展。今日不說兮妃娘娘證據確鑿與敵國有關係。咱們來說道說道甄將軍與玄國的關係如何?”

“對,請皇上明察。”

一瞬間,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甄將軍。這朝中,誰受皇上重視,誰得勢,就一定遭人眼紅,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

他們真正的目的是鏟除甄將軍,而那出逃的兮妃娘娘涼她也翻不出天來。

“臣冤枉。”

隻見皇上一直麵無表情聽著這些大臣控告甄將軍的一條又一條的罪行,始終麵無表情,連眼也未眨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對甄將軍是多仁慈?即便打了敗仗,折損了兵力,不僅不懲罰,還有嘉獎。

那麼這次呢?

甄將軍還能一如既往得到皇上的庇護嗎?

所有人都屏息看著皇上,翹首期盼看皇上如何處置。這種罪,可是要滿門抄斬,株連九族之罪啊。

皇上掃視著在場的官員,甄將軍一直跪地,顧丞相誌得意滿。

他掃視完場上所有官員,最後目光落在了甄將軍的身上

“甄將軍可有話說?”

“臣冤枉。”

甄將軍還想開口說一句話,寅肅忽地從一旁的案幾上拿出厚厚一疊奏折與私密文件扔在了他的麵前,怒聲到

“甄將軍,朕這裏足足有二十本奏折是舉報你的。”

“還有這些文件,記載著這些年,從先帝到朕,你與玄國的來往。不,不僅是你甄將軍與玄國來往,而是你們甄府一家與玄國來往。朕若是不知甄將軍是通朝子民,還道甄府是玄國子民。”

“朝中參你私通玄國敵軍,朕暫無證據,耐你不得。但就衝你與玄國的關係,這通朝甄將軍之名,你可還有資格擔?還擔得起嗎?”

最後一句,寅肅是厲聲問道。這一聲,所有文武百官都覺得心髒麻痹了似的嚇人。

甄將軍跪在地上

“臣知罪,不該與敵國來往密切。”

甄將軍又豈會不懂,這是皇上在給他最後一條生路。這幾十本奏折,大概全是要讓他上斷頭台的。皇上可以分分鍾讓他人頭落地。

但皇上沒有,他雖表現的震怒,但卻未說他賣國之罪,隻說他與玄國是私交甚好,這可饒他一命不死。

皇上坐回龍椅,威嚴的下了聖旨

“從即日起,奪取甄將軍的將軍一職,甄府一家降為貧民,沒收宅邸與土地,充至國庫。”

雖沒有達到大臣們的預期,但卻是苦於沒有確鑿的證據,隻得聽從皇上如此的安排,不敢有任何怨言,至少好歹是把一直屹立不倒的甄將軍趕出了這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