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如同往常那樣擁住她,而是輕輕推開了她,逼她與他直視著,他正想開口問什麼,被六兮截住了,六兮繼續說道
“這不是一個玩笑,是事實。對不起,我一直瞞著你。”
與她直視著的寅肅的雙眼,驀然變的通紅,渾身抖的比剛才還厲害,似乎是情緒已徹底崩潰的看著六兮,極力控製著,不讓自己失控。
“你說他叫什麼?”
“麒兒,他叫麒兒。”
說的奇怪,麒兒一直沒有真正的大名,甚至六兮從未想過麒兒是跟她姓甄還是跟寅肅姓寅?
她一直就這麼叫著玄也烈給他起的乳名,似乎是潛意識裏,就想著總有一天他會認祖歸宗,也總有一天,要讓寅肅親自替他起名字。
寅肅喃喃道
“麒兒?”
“對。他跟芊柔公主一樣大,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他長的也很像你。”
芊柔是早產,麒兒是足月生的,所以按照這麼算日子,她是在宮中懷上的麒兒。她之所以又強調了,麒兒長的像寅肅,就是把所有不確定的因素都直接扼殺在搖籃了。
她的麒兒,絕不容許任何人的猜疑。
寅肅好久之後,才從這份震驚之中恢複過來,情緒也鎮定了許多,這才抓著六兮問
“他現在在哪裏?”
話音剛落,六兮還未回答,忽聽禦瑄殿外哐當一聲,有瓷器落地的聲音。
寅肅皺眉,怒聲問道
“誰在外麵?”
竟敢在外麵偷聽。
六兮已跨步朝外走去。
“奴才該死。”
是安公公,已早她一步,噗通跪在地上,全身都在顫抖,一直朝地上磕頭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啊。”
見安公公這副樣子,連六兮也皺眉了,這安公公做事向來最有分寸,這還是頭一遭在外麵偷聽他們說話。更讓六兮不安的是,即便是偷聽,安公公也不至於如此亂了分寸,如此磕頭,額頭已滲出血跡來了。
“什麼事?起來再說。”後麵出來的寅肅,也看出安公公的異樣了,冷聲命令道。
安公公這才抬起頭,額頭有鮮血,老淚眾橫的哭道
“奴才該死,小皇子…..”
一聽到小皇子,六兮的臉色鐵青,全部精神都緊繃了起來,厲聲問道
“你知道麒兒的存在?他怎麼了?”
“皇後娘娘知道小皇子的存在,並且把小皇子所在地給了奴才。奴才以為,奴才以為…”
安公公聲音已顫抖,一時不知如何往下說。他侍奉皇上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逾越過,更未做過偷聽之事。隻是剛才經過,湊巧聽到兮妃娘娘正跟皇上說著懷孕之事,他才停下了腳步聽了一會兒。
卻想不到聽到兮妃娘娘說的那個孩子,是皇上的親生骨肉,而他差點造成大錯,死上萬次也無法彌補的大錯。
那日他從皇後娘娘那拿到那個地址,心中幾乎百分百認定不是皇上的子嗣,否則兮妃娘娘為何一直隱瞞?
既然不是皇上的子嗣,他不敢想象若是皇上知道兮妃娘娘與別人生了這個孩子,對皇上的打擊有多大?
這個孩子根本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而是應該默默的消失了才好。
所以他已暗中派人去那住址把孩子秘密接走,藏至另外一個隱蔽的地方,計劃等他出宮後,親眼去見一見這個孩子,確定之後再秘密處決掉。
還好,還好,還沒有釀成大錯。
他臉上的風雲變化讓六兮看的心驚膽戰,大聲的時候,聲音都是抖的
“你把麒兒怎麼了?”
“快說。”
“奴才已接了皇子在另外一處地方,奴才這就去帶皇子回宮。”
安公公也不等皇上下令,直接從地上踉蹌著爬了起來,就往外跑。今天就是他這條命沒有了,也要把皇子接回宮中。
“等著,朕跟你一塊去。”
寅肅的臉色也不好,而眼神幾乎可以淩遲了安公公似的。但安公公此時已不知道害怕,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希望自己找的人能穩當點,能照顧好小皇子。
君君臣臣,他並非怕皇上殺他,並非怕死,而是真心的希望小皇子能夠平安,真心的希望皇上見到這得之不易的皇子,真心的希望皇上能夠幸福。
他在前麵跑,皇上跟兮妃娘娘在後麵緊跟著。三人出了宮,直接上了馬車,飛馳著朝安公公所說的地方而去。
這一路上,外麵是喧囂的集市與嗒嗒的馬蹄聲,而馬車內,卻有讓人窒息的安靜。
安公公是又驚又憂,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拜佛,求佛主保佑。
而六兮,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馬上可以見到麒兒了,從此這一生,她再也不用跟麒兒分開,再也不用過以前躲躲藏藏的日子。
憂的是,還沒有見著,怕有意外,隻要沒有見到他,心中那顆大石就是懸著,無法落地。她緊張的連呼吸都不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