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們那麼親密過,六兮想,她對他的心意,寅肅必然是懂的,不必再說更多。當她起身準備離開時,寅肅卻忽從背後摟著她的腰,聲音就在她的耳邊

“不要去。”

但這聲音已不如昨晚強硬,更多的是帶著一種明知不可能卻還要努力一下最後的掙紮,聽著顯得更加卑微。

六兮眼眶一熱,轉身與他擁抱。此時這個男人不是通朝的皇帝,不是那個人人懼怕的皇帝,隻是她心中熱愛著的小男人。

她回答到

“我會很快回來,這是我欠他的。”

她也想食言,也想漠不關心,但怎能做到?那人畢竟是徐啟凡,是為了她跨越了生死,跨越了時間,跨越了空間追隨她而來的徐啟凡。雖無愛情,但又會有一份牽掛。

把他扔在那裏任由他生死,她確實做不到,即便她知道徐啟凡的適應能力比她想象之中強。

寅肅最終還是放開了她,聲音已恢複如常

“六兮,你記著,你是兮妃娘娘,當今無人敢威脅你。你不要去太久,他若敢威脅你,不會再是流放如此簡單。”

寅肅的立場很明確,你去封府,不管是自願還是被逼,都不準去太久,否則所有帳都會算在顧南封頭上。

六兮點頭答應。

在沒有告知任何人的情況下,她隻身去了封府。

封府的老管家見到她,如獲救星,

“您可回來了,封少從昨晚開始鬧脾氣,到現在一滴藥都未喝,您趕緊去勸勸他吧。”

六兮本就因為離開寅肅,心情鬱結,這會兒聽老管家這麼一說,更是火上心頭,大步就朝顧南封的屋內走去。

即便是白日,門窗都緊閉著,一屋子的昏暗與藥味讓六兮開了門,停頓了一下腳步才走了進去。

顧南封如老管家所說,不知在鬧何別扭,臉色蒼白,就那麼躺著一動不動,六兮看了更氣,她拚盡全力才從寅肅身邊來到這,不想看到這樣一個如同行屍走肉的人。

所以她過去,床側一旁的藥,也不管是熱,是涼,就舀了一勺直接對著顧南封的嘴喂了下去。

顧南封因為躺著,不其然被這麼一灌藥,一部分從嘴邊流了下來滴到枕頭,一部分喝了進去,但卻進了氣管,一時間,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咳的太厲害,以至於全身都疼,那些包紮過的傷口,似全都崩裂開。六兮站在一旁想給他拍拍背,又怕拍打傷口,所以就那麼站著。

顧南封已痛的血色全無,最後平靜後,死死盯著六兮看,像要把她吃了似的。六兮也不懼,涼涼問了一句

“現在知道疼了?多大的人,還鬧孩子脾氣。”

“…..”顧南封張了張嘴說話,卻因剛才岔了氣,發不出聲音,他忍了一會,才又開口,聲音又啞又小

“你答應我昨晚回來的。”

六兮看了他一眼,

“我這不是回來了?把這些藥喝了。”

見她這種態度,顧南封張了張嘴

“喂我。”

六兮隻得再次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喂他喝了下去。等藥喝完時,六兮才發現,顧南封白色睡服上,一片片的血跡,想必剛才是真的把傷口咳裂開了,所以心中有了一絲愧疚,急忙放下碗去叫大夫。

大夫花了好半天的時間才把他的傷口重新止好血包紮好,一邊囑咐到

“封少,這傷口可不能再這麼折騰,本就有炎症還未全好,在這麼下去,若是感染了,後果不堪設想。”

顧南封沒有說話,而是雙眼一直看著站在旁邊麵露愧色的六兮。

老管家連聲說

“是是是,我們一定會注意的。”

恭敬的送大夫出門。

這邊,六兮替他把衣服整理好,蓋上被子,歎了口氣道

“你活該,自己找罪受。”

顧南封不僅不反省,還很有理的道

“誰叫你說話不作數。”

“你有這精力跟我鬧,想必我也不需要留在這陪你了。我走好了。”

“你敢?”

六兮有時看著顧南封,竟分不清這到底是顧南封還是徐啟凡,徐啟凡從前不會這樣使性子,如今這樣的做派,更像是顧南封的風格,所以她真懷疑,他兩是不是同時都存在這具身體裏麵,不時換個角色出來逗她一下。

她盯著顧南封看,許是眼神犀利,讓顧南風假裝閉眼睡覺。

六兮無論是出自對他的關心,還是出自想盡快回宮的目的,盡心盡力,事無巨細的照顧著他。

甚至完全不亞於當初照顧寅肅時的認真。

在封府,大家都知她是劉玥,像老管家,還有幾位從前的丫頭也都知道,她曾在封府住過。但現在,大家又都心知肚明她是通朝的兮妃娘娘,是與他們的小姐莘妃平起平坐,甚至比她地位更高的娘娘,如今卻屈尊在這封府照顧他們的封少,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