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

她走著回家,一如八十老嫗緩慢前行,步調虛浮,看著昏黃路燈下的斑駁樹影迷怔,高跟鞋胡亂踢路邊的石子,一連嗟歎,喪氣大抵如此,人生太苦,來點糖吧。

如此想著,她探手進包裏,仔細摸出一塊黑純巧克力,撕開包裝袋便是狼吞虎咽地咀嚼,把一塊巧克力生生吃成了士力架,臉上殊無快意,疲倦又木然,晚風輕撫過,竟然覺得有些乏味,肚子應景的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於晚晴路過超市進去買了大堆零食,尋了一處公園長椅坐下,夜未深,年輕迷惘著。

她想她還是太脆弱,這不堪一擊的心就讓零食來填上吧。

她吃著吃著又去抹眼淚,不為別的,隻為人生中的浮浮沉沉和失落哭泣,她一直忍得很好,一直在堅持,但此情此景,她百感交集地淚流滿麵。

打開易拉罐汽水,猛地喝了一口,又被嗆得咳嗽不停,涕淚縱橫在她秀麗的臉上,偶有路過的行人偷眼去看她,可憐又好奇的神色。

她吃完很撐,等淚幹涸了,才慢悠悠回家。

剛進了門,澄黃的燈光像一盆橘汁向她兜頭扣下,好像要將她淋成落湯雞樣,真是看什麼都不順眼。

人生順風順水難免來段波折中和一下,可這樣失落無力的挫敗感,真的很磨人。

韓夏澈此時雙腿交疊坐在客廳沙發上,俊秀白皙的臉上架了一副斯斯文文的金邊框眼鏡,骨節分明修長的手裏拿了一本書,專注地看著,一副歲月靜好,俗塵不擾嫡仙的姿態。

於晚晴現在誰也不想理,連望都不願意望韓夏澈一眼,輕手輕腳脫下高跟鞋換上拖鞋便悶聲想往房間裏鑽。

韓夏澈放下手裏的書,摘下眼鏡,望著一臉喪氣要往房裏逃的於晚晴,冷漠的聲音響起,“今天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於晚晴不要再做一些無謂的事情了,這些你都應該承受,不然就是你的母親來承受了。”

明明說的話如此的生硬,卻刺進了心裏。

本就冰冷的心此刻更是無力挫敗。

她回頭,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現在,她的挫敗感爆棚,根本沒有心思去反駁,隻是淡淡的說道,“我沒有,很享受。”

不過,她還是耐著性子踱步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沒有挨太近,隔了一拳的距離,出聲問道,“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的做的?”

眼裏是冰冷,更深沉是悲傷,韓夏澈察覺到她這些細微舉動,微皺起好看的眉頭,將她摟在懷裏,於晚晴也沒有抗拒。

他的下巴輕輕地擱置在她的頭頂,兩手放在她腰間摩挲,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你是我的妻子更是我的員工,這樣的事情似乎很合理。”

她眨了眨眼,低聲回道:“為什麼?”

覺得胸口悶得慌,有氣無處撒!

他突然把她放倒在腿上躺著,一隻手捂住她的眼,於晚晴身體本能的反抗著。

韓夏澈的目光有些冷,什麼事情連觸碰都這麼抗拒了,這段時間一直壓抑的思念霎那間蔓延在心裏。

他的聲音低啞帶有穿透力:“於晚晴,你應該早就清楚公司的一切事情。”

於晚晴渾身不痛快,聞言,撥開了他覆在她眼前的手,並不去看他,呆呆望向天花板,如果現在她願意,她能一秒入睡。身心俱疲就是這樣,已經不能強顏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