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姚舒雲回來,姚正顏果真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立即從座位上起身出去迎她。
姚舒雲一路上都繃著俏臉滿是戾氣,卻在遠遠瞧見著同樣臉色不佳的胡嬤嬤時,當即茫然地緩了緩神色,哆嗦著青紫色的嘴唇輕聲問道:“顏兒,那位是?”
“哦,是賢妃派來教習我們宮規的胡嬤嬤。”
頓了頓,她又大言不慚道:“我不想學,就反駁了她幾句,沒想到這個老奴竟敢對我出言不敬,我正愁不知如何處置呢,好在阿姐你回來了。”
她話說的輕描淡寫,卻叫姚舒雲震驚的頭腦發懵,一時間腳下生根,錯愕地瞪大眼睛盯著她。
“你、你說你不想學?跟賢妃派來的嬤嬤吵了起來?還想處置她?”
看她一副氣得馬上就要跳起來的震驚表情,姚正顏淡定又理直氣壯地嗯了一聲。
當即回想方才在禦書房因她而遭受的驚嚇和罪責,本就讓無辜受累的姚舒雲窩著一股怒火,這轉眼間她就又出來惹禍!
姚舒雲徹底繃不住了,不顧眾人在場,哆哆嗦嗦的抬手就要教訓她,厲聲嗬斥道:“姚正顏你知不知道……”
“阿姐!”姚正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瞥了一眼裏頭正襟危坐看戲的胡嬤嬤,壓低聲音耐心解釋:
“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是阿姐知道那個老奴方才怎麼說的嗎?她唾棄我們是低賤的鄉野丫頭,諷刺我們算不上個主子,所以她根本不屑於給我們行禮!”
“她,她真的這麼說我們……?”
這無疑也戳到了姚舒雲的痛楚,她舉在半空僵硬的手瞬間疲軟無力,接著苦澀又自卑地垂下了眼眸。
姚正顏信誓旦旦:“可不就是,殿裏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不信你問冬晴姑姑。”
姚舒雲果真迫切地抬眸,對上冬晴姑姑那無奈又可憐她們的眼神時,隻得認命地接受這個事實。
——畢竟除此之外她們也反抗不了什麼。她們兩個小姑娘無依無靠的,在宮中尋不到庇護,又剛剛惹惱過陛下,根本沒有底氣敢去教訓一個即便是對方先出言不遜的老嬤嬤。
何況這個胡嬤嬤是派來教習宮規的,日後還要相處不知多久,著實不好得罪。可要她混著一口血把打碎的牙吞下去,又是那麼的不甘。
姚正顏自然看出了她的糾結,於是心下冷笑一聲,麵上卻一派神神秘秘,湊近她耳邊低語了句:“所以,阿姐就讓我來做這個壞人吧。”
說完沒等姚舒雲反應過來,就拽住她的手臂大步流星走到胡嬤嬤麵前。
胡嬤嬤人胖但身材略矮,故而姚正顏能夠在身高上占據些許優勢,居高臨下睥睨著她,然後在一眾人始料未及的情況下,二話不說抬手就狠狠扇了胡嬤嬤一巴掌。
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回蕩在大殿,嚇得眾人的心尖一顫。
自小上山砍柴下河捕魚的小姑娘,看著瘦弱但力氣不可小,直接將胡嬤嬤扇懵了。
“你……”胡嬤嬤威風凜凜這麼多年,哪曾想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當眾羞辱,剛想破口大罵卻猝不及防又接了滿滿當當的一巴掌。
這下兩邊臉頰都火辣辣的,疼得她嗷嗷亂叫,下意識就想抬手教訓回來,卻被姚正顏眼疾手快又重重踹了一腳,整坨肥肉直直跌坐在地上,狼狽不已。
饒是自幼知曉姚正顏性子耿脾氣爆的姚舒雲,也被這番場麵嚇了一大跳。周遭的宮人更是紛紛悉數跪倒,唯恐她的怒火燒到自己身上。
沒想到陛下殘暴,帶回來的小丫頭也不是善茬。
然而他們都知道胡嬤嬤私下都喜歡仗勢欺人,故而誰也沒想同情,反倒覺得看她被打實在痛快淋漓。
“顏兒。”
倒是姚舒雲及時反應過來,拉住她生怕鬧的太過。
“你、你竟敢!老奴這就去一五一十稟告賢……”被打得頭暈目眩的胡嬤嬤咬碎了牙惡狠狠地威脅她們,捂住被踹的肚子爬起來就想去找人。
不料身後的姚正顏冷哼一聲:“你現在敢踏出這煙秋宮半步,我立馬殺了你。”
語氣森寒,不容置疑。
“顏兒!不可再把事情鬧大了。”
姚舒雲擰著眉頭拽緊她,有些怕了。本想稍稍懲治一下這惡奴便好,可如今著局勢,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收場了。
胡嬤嬤慌亂的腳步也不由得一頓,緊接著驚愕失色地回頭,看著這個她打心眼裏鄙夷不屑的瘦弱小丫頭,正殺意凜然地盯著自己,仿佛自己真動彈一下,對方便會殺了她。
但這樣的念頭隻一閃而過,便立馬被她否定了。無權無勢的野丫頭,陛下都懶得過問,還能真的動得了她不成?
於是她又陰陽怪氣道:“殺了老奴?姑娘好大的口氣,賢妃娘娘派來的人,都幹隨隨便便處置了是嗎?你的眼裏還有沒有……”
“沒有又如何?”姚正顏煩死了她的聲音,索性雙手抱臂倨傲地打斷她:“張口閉口賢妃?可惜養出你這樣的惡奴,想必這位賢妃也不是多有本事。”
胡嬤嬤咬牙切齒嗬斥道:“你敢編排賢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