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應該成為一個母親。”
身後是梁夫人嘶啞的聲音緩聲說道,梁秦身子一頓,眼角忽然有種酸澀,可他最後也沒說什麼,頭都沒回恍若未聞一般慢悠悠地走遠了。
卻在樓門口遇到一位熟人。
梁鈞一身白大褂,背光站在精神科樓門前,看著不遠處一對母子溫馨的相處,看到梁秦出來,他側身微笑開口:“梁總,不必意外,除了心理谘詢師,精神科醫生也是我的職業。”
梁秦點點頭,客氣了兩句青年才俊,梁鈞淡淡笑著卻之不恭收下了,並禮貌地表示順路送送他。
離開醫院前,梁鈞忽然開口問道:“梁總,我做黑客的本事是不是也還可以?”
他說完,在梁秦開口前主動報出了一行ID,正是梁秦之前收到報信郵件的那個查不出來處的秘密ID。
梁秦驚訝地掃視了他幾眼,實在很難相信眼前這個溫潤陽光大男孩一樣的人就是那個手段高超幫了他不少忙的神秘黑客,由衷地拍了拍手表示:“梁醫生是個厲害人。”
梁鈞微微擺手,謙虛又低調地回他:“壁虎斷尾,隻求自保而已。”
梁秦不動聲色地在腦子裏想著萬榮和梁鈞可能會搭上的線,梁鈞卻不緊不慢地開口了:“梁夫人是個很要強的人,幸運的是她有足夠強大的能力讓自己規避世俗意義上的失敗。不過對於世俗裏的人而言,這種能力就是一種不幸了。當一個靠讀書改變家庭階層的普通學生因為和她的兒子有相似點而被選中成為代替品時,並不考慮換一個母親的學生在一手遮天的財閥麵前能做什麼呢?大概隻有為梁總添把柴吧。”
“原來夫人選好的繼任者是你啊。”梁秦心裏仿若滾滾驚濤駭浪翻騰而起,到最後卻隻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梁鈞敬謝不敏地擺擺手,態度很是良好:“我知道梁總不會放任這個神秘的報信者,要查出來也不過是時間問題,所以不如我自己來開門見山,這個人情還請梁總留給我。”
梁鈞話說的客氣,行動卻不卑不亢的很,說完自己的話禮貌地點了個頭,手插在白大褂兜裏慢悠悠地回身往醫院樓裏去了。
梁秦站在原地看人走遠了,才若有所思地凝視了兩眼醫院,他在心裏跟這個自己不會再踏足的地方正式地告了個別,才轉身離開了醫院。
他心懷感傷地回了家,路上還順手買了盒甘歆喜歡的藍莓曲奇,進了家門才想起自己是個不該出門的病號,於是梁秦很自然地打著父親的威嚴迫使梁點點小朋友承認那是他買回來的。
梁點點正盤腿坐在沙發上在做甘歆買給他的兒童益智數獨書,頭都不抬說道:“Daddy,你擋住我的光了。”
梁秦硬逼著孩子點了頭,才肯讓開溜溜達達推開落地窗感受自然的氣息去了,經過天氣預報認證風力五級的大風一點不遲疑地順著窗戶刮進了屋裏,在室外迎風搖晃的樹葉聲裏橫行無忌。
梁點點小手摁在書頁上,努力地讓自己的書不要被大風刮走,再次提出關窗戶的訴求,卻得到了梁秦非暴力不合作的冷處理,當時就惡向膽邊生:“我要向甘歆揭露你偷溜出門的惡行!”
梁秦頭都沒回,聲音在風裏飄了一半:“兒子,你知道在床上一躺三個月是一件多麼煎熬的事嗎?再不下床動動daddy就快廢了。難得甘歆今天不在家,成全一下daddy的小小放風吧。”
“可是你是病人!”梁點點有理有據,堅持貫徹甘歆的理念,讓梁秦不禁懷疑這到底是誰的兒子。
“早好了,那麼點小口子一個星期就沒事了,你沒見醫生叔叔兩個月以前就不來看我了嗎?他指著從我這裏批科研基金,希望我健康平安長命百歲的心願強度,大概隻有甘歆可以一爭高下。”梁秦不在意地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