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耀並沒有多待,和其它賓客一樣上了一炷香就離開了。
阮舒也看到季南耀了,站在阮家小輩裏給客人回禮。
兩人沒有說話,隻對視了一眼,阮舒很快移開視線,她現在沒有功夫想其它的事。
阮舒的目光落在靈堂阮語的照片上,笑顏如花,她曾是她這二十多年來最羨慕的人,也是她這一生都無法和她在同一高度的人。
可她就這麼沒了,她到現在都難以置信。
吉時到,阮語的棺柩被抬走,其實裏麵就放了些她的衣服和用過的生活用品。
阮言在前麵抱著姐姐的照片,十幾歲的孩子,哭的像個淚人。
阮舒眼睛澀的厲害,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
一場葬禮下來,壓倒人身上最後一根稻草的不是勞累,而是悲傷。
整個阮家都被悲傷包圍著,阮語走了,阮二太太精神恍惚,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阮老太太病倒了,這次是真的病倒了。
阮舒離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阮家一片暮靄沉沉,阮大太太要照顧老太太又要讓傭人照顧阮二太太和還在讀高中的阮言。
自從阮語出事,母女倆竟沒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說說話。
阮舒離開前晚先去給老太太道別,老太太也不知是病重,還是不願見她,一直沒有睜開眼,也沒有言語半句。
其實這樣阮舒反倒自在些,和她道別是作為晚輩該守的規矩,禮數到了就行,她在不在乎,她就管不著了。
阮舒自然是要給阮大太太告別的,因為阮語把一場生離變成死別,阮大太太很不舍得女兒去那麼遠的地方,想把她留在身邊。
可是,這阮家就像是鋼鐵般的牢籠讓人忍不住想逃,現在這氣氛也太過壓抑,阮舒待在家裏難免受氣。
出去也好,她的夢想被扼殺在這阮家後宅裏,就讓女兒去追求一下自己的夢想吧。
記得阮舒上次回來時,她說,她從未出過青城,竟不知道我們國家還有那樣一片土地,那樣一群孩子。
她還說,她以為遠方都是山美水美,卻不想還有溝溝坎坎,她說她當記者一開始是為了好玩,再後來是為了轉正賺錢,現在,她想好好的利用下她手中小小的權利。
阮大太太沒有哭,她給阮舒做了幾瓶牛肉醬和牛肉幹,都用真空包裝封上了。
她上次回家說沒肉吃,這次給她準備足了,夠她兩個月吃的了。
阮舒在阮大太太麵前一向是嬉皮笑臉的,以前大多是裝的,現在,大概是裝的久了,一到阮大太太麵前就沒正行。
“媽,那你有空再多做點,到時候給我寄過去,我怕用不了多久我就吃完了。”阮舒靠在阮大太太懷裏撒嬌。
阮大太太假意嗔道:“你這倒黴孩子,什麼時候也長不大。”
母女倆促膝長談,到最後阮大太太拉著女兒的手說:“媽之前一直拿你和小語比,是媽媽錯了,媽希望我的小舒以後的日子開心平安就好。”
阮舒回自己房間的時候經過阮語的房間,門沒有關嚴,裏麵有燈光透出來,那一瞬,阮舒真的覺得是阮語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