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羅旺夫斯——無法接受的失敗,無法承受的損失。
少校命令道:“解散。”我們無聲地回到了自己的卡車上,那個自殺的低級軍官的屍體已經被淺淺的埋在了營地一角。我走到醫務帳篷裏,用一盆不太幹淨的水洗了洗臉,一個醫務兵麵無表情的看著我說:“剛才的槍聲是怎麼回事?”我回答他:“有個人接受不了事實,自殺了。他的血濺了我一臉。”醫務兵惋惜的歎了口氣。
我在帳篷裏坐了一會,向醫務兵要了點止疼藥粉灑在了自己凍裂的手指上。醫務兵把幾塊木頭扔進了火爐裏,帳篷內的溫度稍微上升了一點,但我還是覺得很冷,於是回到了卡車上。
卡車上的溫度計已經被凍壞了,汞柱裂開了,水銀被凍在了-52的刻度上。夜已經深了,我坐在卡車上不停地哆嗦著,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老兵對我說:“零下52度,現在越來越冷了。”我呆呆的望著遠方回答道:“是啊,越來越冷了。”
車內的無線電一直在循環播放著一首悲傷的曲子,老兵伸出手把它給關上了。我們倆無聲的抽著煙,其實我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悲傷,畢竟我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國家。不過現在這種環境下我也不能像平常一樣和老兵愉快的談話,所以我隻好裝作很沉重的樣子。過了一會後,我們的車門被人敲響了,弗德爾、維特、埃爾伯和其他幾個我們連隊的老兵過來找我們,他們看上去非常的不開心。老兵打開車門問他們有什麼事,維特告訴我們施馬格要開會,上麵下達了新的命令。
我們倆下了車,寒風吹得我渾身不舒服,好似將我全身的血凍住了一樣。我們沉默的向施馬格的帳篷前走去,弗德爾在不經意間和我對視了一眼,我看見他的眼眶紅紅的。我對著他假裝‘很悲痛但卻強行擠出’了一個微笑安慰他。弗德爾倒是真的擠出了一個微笑給我,我們確實看似在互相安慰一樣。在一輛卡車前燈的照射下,我們看到施馬格正站在一輛坦克上,坦克的周圍全是我們連隊的士兵。當我們到了之後,施馬格開始講話。
施馬格說道:“士兵們!我想剛才那個沉重的消息已經消磨掉了你們不少的鬥誌,但是——作為一名愛爾曼士兵,我們必須要承受住任何對我們不利的消息或是情況!忘記這件事,將我們的悲痛轉化為憤怒來向蘇爾蘭人複仇吧!新的命令已經下達給了我們:明天一早我們就要繼續出發了,我們必須要把運送的物資送到前線戰士們的手上!”
“蘇爾蘭人的反攻開始了!現在前線的情況非常危急,這些原來準備運送到鮑倫茲將軍的部隊的物資將繼承我們犧牲同誌的意誌,我們必須要把這些物資送到前線上去,以幫助前線的戰士能抵擋住蘇爾蘭人的進攻!”施馬格看著我們,眼神充滿著信任的說道:“前線的士兵非常需要我們的幫助來擊退蘇爾蘭人!現在所有人都去休息,為明天的戰鬥做好準備!解散!”
所有人都回到了卡車或是帳篷裏。我和弗德爾還有老兵他們走在一起,我們在談論著普羅旺夫斯的失敗。由於普羅旺夫斯的失守對我們大部分人造成了不小的打擊,我們大家都沒處發泄,年輕一點的士兵認為我們還能趕到那裏去,而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士兵則認為這場失敗注定是任何人都挽救不了的。因此我們連隊的士兵分成了兩派,年輕的士兵沒有任何理由把怒火隨意的發泄在任何人身上。
弗德爾攥著拳頭痛心的說:“該死!真該死!我不相信!我們怎麼可能會被打敗?”
維特也說道:“神呐!鮑倫茲將軍怎麼可能會輸給蘇爾蘭人?!”
老兵揮著手說:“他們被包圍了,而且已經彈盡糧絕,他們做不了什麼,他們隻能被迫的抗擊到底。”
那個原來和我還有老兵坐在同一輛車上的新兵插話道:“媽的!我們必須要去救他們!就是現在,還來得及!”
老兵回答道:“一切都太遲了。”
那個新兵的臉變得煞白起來,他帶著諷刺的神情對我們喊道:“這一切都怪你們!現在好了,你們一定很開心我們不用衝進包圍圈了!你們這群膽小鬼!”老兵的臉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
老兵衝他喊道:“你給我閉嘴!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你在責怪那輛熄火卡車的司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