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站出來打圓場,潛在意思就是在告訴宋石堰,臨裳郡主是宋婧的親生母親,將宋婧許配給什麼人家,全都由臨裳郡主這個母親說了算。
宋石堰臉色微變,看了眼元公公才朗聲道,“這是皇家威嚴不容踐踏,婧姐兒與皇上才是八字相配,作為臣子的哪能輕易忤逆上者的意思,胡鬧!”
大夫人被噎得沒了話,宋婧卻看向了宋石堰,這已經是不是第一次被宋石堰賣出去了,在宋婧眼裏,宋石堰這個祖父早就死了。
一旁的宋晏不悅的瞪了眼大夫人,將大夫人拽到了身後,給了一個警告之色,大夫人無奈隻好低著頭不語。
“祖父是在質疑太後娘娘嗎?”宋婧忽然看向宋石堰反問一句,也難怪國公府一貶再貶,這麼多年愣是沒有再前進一步,宋石堰的目光太過短淺,比起庶弟宋石岷簡直相差太多了。
一開始臨裳郡主就已經提醒過了,是太後娘娘賜婚,宋石堰就好像沒聽見一樣,一味的巴結討好元公公,今兒這話要是被明肅太後知曉,肯定饒不了宋石堰,偏偏宋石堰還不自知。
“你!”宋石堰噎住了,終於回神了,臉色漲的通紅卻斑駁不出一個字來。
恰好畫眉取來錦盒,宋婧親手打開取出裏麵的懿旨,為難的看向了元公公,“真是對不住了,太後娘娘的命令,宋婧實在不敢違背。”
元公公在看向宋婧手上懿旨的時候,臉色一變有些懷疑,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宋婧,“郡主,這麼大的好事,怎麼府上無一人知曉啊,郡主可要知曉假傳懿旨可是要抄家滅門的,即便這懿旨是真的,那郡主可要想好了,是誰這麼大膽子敢與天子爭搶。”
元公公話裏話外隱有指責和警告的意思。
宋婧笑了笑,“公公說笑了,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如今是太後娘娘賜婚在前,還沒來得及宣布呢,公公後腳就來了,宋婧何德何能讓皇上費心了,宋婧的婚事宋婧也做不了主,太後娘娘是皇上的母親,皇上又是天子,宋婧哪一個都得罪不起。”
元公公聽著眼眸一淩,哪裏聽不出來宋婧這是在推脫,皇上即便是天子,也是明肅太後的兒子,自古孝字當先就算是皇上也一樣要孝敬明肅太後,否則就會被人不恥。
更何況搶人的是明豐帝,明肅太後完全有理由站穩腳跟,難不成讓明豐帝親自駁了明肅太後,執意要納宋婧入宮麼,那明豐帝不孝的名聲可就背上了。
明豐帝三宮六院為了一個女子和明肅太後撕破臉皮,實在不劃算,元公公想了又想,緊緊攥著手裏那道冊封旨意,偏偏今兒來晚了一步,倘若是元公公先來,明肅太後懿旨後來,那說法又不一樣了。
“琅華郡主好口才,老奴年紀大了不中用了,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一步,皇上素來最敬重太後娘娘,又怎麼會惹她老人家生氣呢。”
元公公的臉色令人捉摸不透,語氣有些陰陽怪氣,與剛才的明媚燦爛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宋婧勾唇將懿旨遞給了元公公,“公公若是不信,不如打開瞧瞧?”
元公公將聖旨遞給了身邊的小公公,伸手接了宋婧的懿旨,他倒要看看誰是敢和皇上搶女人!
元公公打開一瞧,瞳孔微微睜大,許久才恢複了正常,臉上的笑意有些冷,難怪瞧不上小小妃子之位,原來是瞧中了九王妃之位。
宋石堰大著膽子上前瞄了眼懿旨,還未看清,卻見元公公啪一聲合上了懿旨,笑了笑,“郡主,這件事許是有個誤會,待老奴回去稟報皇上再做決定也不遲。”
宋婧點點頭,衝著元公公攤開手,“也好,不如公公將懿旨還給我吧。”
元公公怔了下,手裏的懿旨捏緊了,他本就有意拿著不還交給皇上,到時候就說宋婧接下了聖旨,讓人將懿旨轉交給明肅太後,到時候再把人往宮裏一接,明肅太後縱然生氣也沒辦法,明豐帝還不用扛著一個不孝的名聲。
“郡主,這封懿旨......”
“公公若是執意不還,那我就隻能去求太後娘娘做主了,剛才聘禮已經招搖過市了,到時候傳出去什麼不好的名聲,就怕公公承擔不起呢。”
宋婧似笑非笑的看著元公公,元公公清了清嗓子,“郡主這話就嚴重了,剛才奴才已經宣了聖旨,忠毅伯是郡主的祖父,這個家就是忠毅伯當家作主,既已經接了聖旨,又何必再拿著懿旨呢,怕是不合規矩呢。”
元公公說完看向了宋石堰,宋石堰立即點點頭,“沒錯,我已經答應.......”
“祖父,違抗聖旨可是死罪,將來太後娘娘若是怪罪下來,忠毅伯府未必就能承受得住太後娘娘的舉怒氣。”
宋婧極快的打斷了宋石堰的話,宋石堰又被噎住了,正如宋婧所言,皇上和太後,忠毅伯府哪一個都得罪不起。
“郡主又何必為難伯爺呢,實在是奴才也沒法交代,不如郡主和奴才一道進宮親自和皇上解釋解釋?”
元公公將手中的懿旨轉交給了身後的侍衛,一臉的坦然,似乎半點不懼怕得罪了太後,身後的侍衛將懿旨放入懷中,根本沒有要交給宋婧的意思。
宋婧緊咬著牙,還沒想過皇上身邊的人竟然這樣無恥,分明就是在耍無賴。
“元公公若真要如此逼人,那宋婧有若無顏麵對太後娘娘厚愛了。”宋婧一臉決絕的看著元公公,氣勢冷冽,似乎是被人逼迫不得已隻能自裁的架勢。
宋婧伸手拔下手中的珠釵放在雪白的脖子上,輕輕一劃便有了血跡滲出,臨裳郡主眼皮跳的厲害,“你這是要做什麼,快把珠釵放下。”
元公公眼皮跳的厲害,“郡主?”
“以往總說皇上不待見九王爺,處處刁難九王爺,之前我還不相信,皇上明明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上,如今卻是相信了,既然元公公是奉了皇上之命刁難於我,不想看見九王爺娶妻生子,那宋婧就隻好依了皇上的意,給皇家一個交代!”
縱使元公公在宮裏多年,見慣了各種各樣的人和手段,絕對是第一次被一個少女挾持。
元公公又氣又怒,宋婧話裏話外全都是在指責明豐帝故意搶人,要是宋婧真有什麼三長兩短,皇上絕對逃不了自己,太後娘娘也不會放過自己,這一下子就得罪了兩個人,權衡利弊,元公公很快做出了選擇。
“郡主哎,您可別犯傻,奴才不是不知情麼,再說本來也是一樁極好的姻緣,又何必鬧得不歡而散呢,快把簪子放下來吧,仔細傷了玉體。”
元公公老奸巨猾,話裏說得模糊讓人無法辯別方向。
宋婧可不傻,“那不是正好如了元公公的意思麼,留著宋婧一命也是徒增煩擾,元公公回去更是沒法子交差,如今宋婧自行了斷不需要公公動手,公公隻記得來年托人給宋婧燒些紙錢就行了。”
宋婧是一點也不肯上當,就是讓元公公想混過關也難,元公公見宋婧豁出去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趕緊擺擺手,“快快,快把懿旨交給郡主。”
侍衛很快又將懿旨掏出來遞給了宋婧,宋婧接過打開敲了敲,確認無誤才交給了臨裳郡主。
“母親,回頭代我向太後娘娘請罪,是宋婧辜負了太後娘娘一番好意了......”
宋婧手裏的珠釵不僅沒有拿下來的意思,反而遞進了一步,血跡緩緩流淌,嚇的元公公臉色一變,今兒宋婧無論出了什麼事,都會被說成是明豐帝指使元公公做的,到時候明豐帝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元公公腦袋一陣嗡嗡作響,從沒想過一個少女這樣難纏。
宋老夫人都快看傻了,反應過來時忍不住插嘴,“你若死了也算是一了百了,成全了忠毅伯府了,否則一女二夫的事傳出去,忠毅伯府的名聲可就全完了。”
“你閉嘴!”元公公回頭拔高了聲音怒瞪著宋老夫人,宋老夫人被嚇得一激靈,怔怔的坐回椅子上,臉色蒼白大氣都不敢出。
宋石堰也沒好氣的瞪了眼宋老夫人,就會添亂,宋老夫人見狀再不敢胡亂插嘴了。
隻有臨裳郡主一臉心疼的看著宋婧,張張嘴又不知該如何勸。
“哎呦喂,郡主您可消消氣,全都是奴才不長眼說了不中聽的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何必計較呢,奴才日後還等著討郡主和九王爺的喜酒喝呢。”
元公公賠進了笑臉,不敢再說什麼刺激了宋婧。
宋婧小臉蒼白,卻依舊決絕的看著元公公,“一女侍二夫的事傳揚出去,我的名聲的確不好,留在這個世上也沒什麼意思,勞煩元公公做個見證,此事與忠毅伯府無關,我就是寧死也要做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
說著宋婧閉上眼睛,手微微一動,元公公嚇得魂飛魄散趕緊解釋,“不不不,不是的,郡主是誤會了,皇上是要封郡主做九王妃的,並非入宮,是奴才老眼昏花一時看錯了,所以才鬧出了這麼大誤會。”
元公公無奈隻好咬著牙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他能看見,宋婧的手明顯鬆了些,元公公心裏也不自覺跟著鬆了口氣。
宋婧挑眉,“果真?”
“奴才哪敢欺騙郡主啊,奴才還要恭喜郡主做了九王妃呢。”元公公硬是從難看的臉上擠出一抹微笑,比哭還難看。
“九王妃?”宋石堰愣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止是宋石堰,一屋子裏的人都愣住了,宋婧怎麼就那麼好命,竟然做了九王妃。
“太後娘娘是給九王爺和婧姐兒賜婚的?”宋石堰怔怔的又看向了宋婧。
宋婧在看向宋石堰的那一刻,忽然有了一個堅定的想法,就是要離開忠毅伯府,宋石堰太不靠譜了,見風使舵的性子看著就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