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性子和善不爭不奪,若能尋個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姑娘,一定能相守一生,京都城的天變化多端,誰又能保證沒有什麼變化呢。”
宋婧言盡於此,對宋大夫人失了耐性,端起茶盞表示送客。
宋大夫人臉上的笑意有些勉強,訕訕地站起身,“九王妃的忠告臣婦一定銘記於心,今兒天也不早了,先告辭了。”
宋軒也跟著站起身,兩個人披上了大氅,跟著畫眉身後挑起簾子離開,臨走前宋軒在茶盞底下壓了一張紙。
宋婧接過一瞧上麵寫著四個字,不可輕信。
“王妃,這宋家究竟是何意?”畫眉重新返回屋內,對宋大夫人今日之舉很是不解。
“是來打親情牌的,提醒我宮裏還有個親人,能幫就幫,否則就讓宋軒娶了林家或者令家姑娘。”
宋婧語氣冷了三分,宋大夫人不過就是仗著宋軒之前在宋婧落魄的時候,給過幾次幫助罷了,也敢以此要挾。
“王妃,那怎麼辦?”
宋婧揉了揉腦袋,手裏緊攥著那張紙條,“二哥大約是宋家唯一關心我的人,無關身份地位,也幸虧如此 。”
當初宋家三房爭奪的厲害,二房最弱,三房最盛,宋大夫人為了讓宋軒遠離是非之地,將他從小送去了書院,也正因為如此宋軒對權利身份地位並不看重。
“若二哥不是宋家大房子嗣,幫他一把又如何,可如今幫了他就是害了他。”
宋婧抿了抿唇,今兒宋軒一定是被逼無奈才來的,依宋軒的性子,不會為了這些事來求自己。
“看來宋晏和宋石堰還沒有徹底死心。”
隻可惜了宋軒。
......
“母親,九王妃不同以往,咱們不該去找九王妃的。”
兩人回了府,宋軒的表情有些沉悶,宋大夫人隻說帶他去打聽宋婠,並沒有說婚事,宋軒有些猝不及防,尤其是被宋婧盯著看的時候,羞愧的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才好。
“當了九王妃和做姑娘的時候果然大不一樣,變得都快不認識了,也夠狠心。”
宋大夫人略有些惱,自從臨裳郡主和宋韞和離以後,宋家地位一落千丈,四處碰壁,也沒有人待見宋家。
連帶著宋大夫人的娘家也是如此,宋石堰在慈和宮被咬掉一隻胳膊,宋大夫人的娘家就和宋大夫人斷了關係,離開了京都城,宋大夫人便有了怒氣。
與其這麼窩囊的活著,還不如死了。
宋晏繼承了宋家又如何,如今的宋家早已經不能和二十年前的宋家比較了。
對於大房來說就是一個累贅,宋大夫人已經許久沒出府了,也就是兩個月前,宋婠被送入宮中做了貴人,宋家才有了一點點起色,宋大夫人就好像看見了希望。
好景不長,宋婠很快就失寵了,宋大夫人的生活又陷入了黑暗,就連給宋軒娶妻都難。
屢屢受挫的宋大夫人便把這一切都怪罪在了臨裳郡主母女身上,明明對宋家不在乎,當初又何必爭奪呢。
“母親,九王妃能有今日,和大房無關,她沒有義務幫著咱們。”宋軒勸,“當初也是郡主心善沒有和大房計較,否則時至今日,稍稍有些不如意就能讓宋家再也爬不起來。”
宋軒看得出來,宋婧並沒有為難宋家的意思,隻是忽視了宋家,已經足夠寬容了。
“傻孩子,你以為她們真的是心善嗎,九王妃還是姓宋,也怪當初老太婆狠心,否則九王妃還不是從宋家出嫁,那宋家爵位早早就恢複了,而你今日就是宋國公府長房嫡孫了。”
“母親!”宋軒及時打斷了宋大夫人的話,“母親越說越離譜了,如今的陸家還是當今太後的母族呢,您瞧九王爺待陸家如何,不是一樣的下狠手嗎,何況是宋家了,宋家當初就沒有對九王妃照顧有加,為何又拿那點子親情要挾?”
宋軒實在不想爭執這些,總之宋軒是沒臉再見宋婧的,更不想舔著臉去求宋婧施舍一點半點的好處。
“孽障!”
背後忽然一聲厲嗬,宋軒背脊發緊,“父親......”
宋晏兩隻眼眸十分銳利的盯著宋軒,揚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宋軒的臉上,“宋家養你多年,就是讓你處處忤逆宋家的嗎?”
宋軒的臉上迅速紅腫,宋大夫人忙上前攔住了,“老爺,軒兒隻是氣話,您又何必跟著生氣呢。”
說著宋大夫人扭頭看向宋軒,“還不快和你父親賠不是!”
宋軒緊緊抿著唇,倔強道,“父親,咱們大房對九王妃而言不過是遠房親戚罷了,即便九王妃將咱們轟出京都城,外人也不會說什麼,大房可沒有生養九王妃一場,又憑什麼要求九王妃替大房爭取什麼好處?”
“軒兒!”宋大夫人急的拽了拽宋軒的衣服,“你這孩子氣糊塗了不成,
嘴裏淨說些放肆的話,還不快給你父親賠罪!”
宋晏卻笑了,衝著宋大夫人擺擺手,“你說的沒錯,大房的確沒有生養九王妃,隻是不相幹的外人罷了,你先回去吧,我和你母親還有話說。”
宋軒詫異,卻見宋晏抬腳進了門,宋大夫人衝著宋軒擺擺手,示意他趕快離開。
宋軒的臉還有些麻木,出了門冷風吹在臉上,格外的疼。
次日
宋韞去了一趟九王府,站在門外等了半個時辰。
“他來做什麼?”宋婧眉頭擰得能打結,最近這幾日和宋家牽扯不清了,送走了一批又來一批。
“二老爺來的時候外麵正下雪,管家也不敢讓他多等,一時摸不清王妃的態度,便將人請進門房,又即刻派人來傳話,王妃是見還是不見?”
畫眉也有些無奈了,畢竟是宋婧的親生父親。
宋婧從盒子裏挑出些細膩的膏藥抹在手上,細細擦拭,麵上的表情有些玩味。
“看來這是不打目的誓不罷休了?
來都來了,今兒不來明兒還會來,請進來吧,回頭囑咐管家一聲別什麼人都當客人對待。”
宋婧低著頭輕輕嗅了嗅手上的茉莉香,不濃不淡,氣味正好。
“是,奴婢明白。”
畫眉又命人搬來一座八開繡著牡丹花開的屏風遮擋,宋婧昨夜被折騰的厲害,這會半沒夢半醒,發鬢簡單的疏起,慵懶的倚在貴妃榻上。
芍藥跪在膝下,伸手替宋婧揉著推,畫眉則站在宋婧身後,力度均勻的揉著太陽穴。
宋婧眯著眼愜意十足的享受著,笑打趣,“真不舍得把你們嫁出去。”
“那奴婢就一直伺候王妃,直到奴婢沒了力氣伺候不動了為止。”芍藥一臉認真。
“撲哧。”宋婧忍不住笑了,“這哪行啊,回頭該成老姑娘了,我就更舍不得了。”
說著宋婧伸手刮了刮芍藥的鼻子,芍藥羞紅了小臉。
正說著門外有了動靜,芍藥適時的住了嘴,隻顧著低頭伺候宋婧。
“草民拜見九王妃,九王妃萬福金安。”宋韞隔著屏風對著屋子裏請安,
許久才聽一聲動靜。
“宋二爺不必多禮,坐吧。”宋婧淡淡地開口,聲音波瀾不驚。
宋韞被罷免了官職,所以隻能稱作民。
“多謝九王妃。”宋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悄悄抬頭打量了一眼四周,眼中滿是驚奇,這一屋子的布置都快趕上整個宋府了。
宋韞也知道九王府尊貴無比,今兒還是第一次來,就被九王府的奢華尊貴驚住了。
隔著屏風宋韞隻隱約能看見裏麵模糊不清的背影,而宋婧卻能透過屏風看見外麵的一舉一動,連宋韞臉上的表情也能看清。
宋婧對宋韞是有恨意的,從小到大,宋韞從未正眼看過宋婧一眼,更沒有給予關心,宋韞最寵愛的女兒是宋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