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鴻逸用力從血泊中撐起上身,這個動作扯動四肢,他咧了咧嘴卻沒發出一絲痛吟,上上下下打量完一遍眼前的“盲人”,倒是老實回答:“再過月餘就是他老人家的六十六大壽。”
“這麼說已過去十六年了,還有月餘我就十六歲……”少女喃喃自語一句,心下一算,頗有些傷感。
由於承襲上一世的記憶,她並不像一般嬰孩出生猶如白紙不知世事,半睡半醒間曾無意中聽生身爹娘提起過她的誕辰和藍家家主壽辰不巧在同一日,當年藍蒼鐸五十歲,正也是大壽,一場聲勢浩大場麵壯觀的壽宴毫無疑問地壓下一個女嬰出生的風頭,令得她父母心中不暢,暗自憋屈。
同為有頭有臉的大宗大家,又不能撕破臉皮,誰叫她是一個小小女嬰,人家是名震大陸的一方強者呢。
“姑娘說什麼?”血液的流失讓藍鴻逸聽覺變得有些模糊,再加上少女自言自語,便沒聽真切。
“沒什麼。”少女顯然不習慣解釋,低聲應了一句,眉頭又輕微皺起,蹲下身,粗魯地拔掉他身上放他血的玉管,哼聲道:“還在做這些無聊的事,六年來一直由你血祭震木印,藍蒼鐸還真不是一般的心狠!一個兩個都不知道反抗嗎?”
“哎,姑娘,你別亂來,血祭還沒到時限呢,震木印鬆動天下會大亂的!”藍鴻逸見她動作,嚇了一跳,本是虛弱的聲音也提高少許,但那雙清澈的明眸中並未浮現任何驚慌。
直到拔掉他四肢上的全部玉管,少女才道:“早就亂套了,猶不自知。”
藍鴻逸微怔,倒不是因為聽了她莫名的妄言,而是……
由於這一番動作,眼前少女臉上的長發拂到了一側,露出半張絕世冷豔的臉龐,她的眸子閉著,長睫卻根根分明微微上翹,宛若美麗的蝴蝶輕輕顫動,尤其她的肌膚,白皙滑嫩如初生嬰兒,仿佛從來沒有遭受過日光荼毒,她的嘴唇顏色比較淺,隻有淡淡的粉紅,卻很有光澤,一點兒陽光從她頭頂落下,也能反射出誘人的色彩。
視線不自覺往下滑,眸光從她弧線優美的下巴一路垂低看去,起先還不覺什麼,此時黑發撩開露出大片光景,盡管她背對著陽光,可還是晃的藍鴻逸頭暈眼花,目眩神迷,幾欲噴血。
好在他體內血液已經被放光,否則可能真的會出醜。
可那雙狹長幽亮的眸子卻怎麼也轉不動了,呼吸亦染上些許不自然。
“咳咳,姑娘,你從何而來?”
“從……”少女愣了愣,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個純黑的世界是什麼地方,隻知道她在那裏不吃不喝十六年,沒少胳膊沒少腿,活蹦亂跳長大了。
隻是這樣說出去,是個人都不會相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