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葉清安還擔心葉雋琰和何清平會指責她自己跑出去也沒跟家裏打個電話, 但當天何清平和葉雋琰突然爆發了結婚後最劇烈的一次爭吵。還是當著三叔三嬸的麵,一家人人心惶惶的, 誰都沒心思來問葉清安的事情。

時間過得也快,一恍就快到除夕了。在何清平埋怨了葉雋琰幾次以後,他終於抽出幾天的時間在家裏陪陪老婆孩子, 三叔三嬸家原本就是打算過完除夕就走,就這麼倒是過了兩天的消停日子。

葉清安本身就喜靜,天天窩在家裏看看書看看劇每天閑的不行。臨到過年了,大街小巷裏時不時響起了幾聲鞭炮響, 吵吵鬧鬧震亂了這一片養狗的人家。

葉思淼正在跟她抱怨, 說樓下三樓的那戶人家養狗竟然不栓繩還放在樓道裏養, 那鞭炮聲一響狗都差點掙開鏈子。葉清安琢磨了一會, 才想起來是那家獨居老人。

“姐, 樓下那戶人家住的是誰啊。要不要我去敲門提醒她一聲啊,養這麼大的一隻狗還養在樓道裏,這真的很可怕啊。”

葉思淼小時候被狗咬過, 所以每次上樓都是小心翼翼的。

葉清安頓了一下,視線從手裏的書本上移開道:“是個獨居的老人,我印象裏她好像不太好說話。還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葉思淼當然不好自己去,聽到她這話頓時就樂了:“就等姐你這句話呢,走吧。”她從床上翻了個身下來, 突然又想到什麼一樣, 道:“對了, 姐。你那天沒回來是不是在那個男生家住下了?”

她說的是付斯年。

葉清安心裏咯噔一下, 麵上仍然神情淡淡:“我看啊,咱們家就屬你最八卦了。”她沒正麵回應葉思淼的問題,眼神飄忽不定向別處看了過去。

葉思淼追在她身後,“姐,你還沒回答我呢。”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出臥室,就看見何清平眼圈紅紅地坐在沙發裏,身上披了一條毯子,頭發也沒梳洗板正,幾縷發絲散亂地落在了肩膀上。整個人說不出的憔悴。

葉清安皺了皺眉,走上前去:“媽,你怎麼了?”

隱隱約約,她覺得家裏發生了一些變化。

葉思淼見狀也立刻噤聲。

客廳裏其他人都不在,何清平抬頭看了兩個孩子一眼。她嘴角微微抽動,眼皮子耷拉下來,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

冬日裏的陽光本就淡薄,稀稀落落地照進來,客廳裏顯得十分空曠寂靜。這麼一瞬間,葉清安突然發覺到自己母親原來已經老了,她眼角的細紋一天比一天深,原本好看的眼睛裏盡是滄桑。

酸澀的感覺從心底湧了出來,葉清安嘴角發苦。

她知道葉思淼在,何清平什麼都不會跟自己說。幹脆拉著葉思淼先下了樓,樓道裏的窗戶開著,冷氣伴隨著零星的雪花飄了進來,她過去將窗戶關好。

“大娘這是怎麼了?”葉思淼不解地看著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道:“我爸媽跟著大爺不知道去哪裏了,怎麼把大娘自己一個人丟在家啊。”

葉清安默不作聲。

到了三樓。原本應該拴在樓梯拐角深處的大狗沒了蹤影,隻是附近的飯盆仍然能看出,狗狗的窩就是在這。

她正打算敲門,餘光突然瞥到了一個人影。

付斯年正漫不經心地邁上了台階。見她視線看了過來,也是一頓,停下了腳。

他眉梢一揚。

眼神裏意味不明。

葉清安頓時臉一熱。

那天以後,她沒怎麼主動聯係付斯年。他倒是發了不少消息給她,但葉清安都一一瀏覽後並沒有回複。

氣氛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尷尬當中。

葉思淼一邊眼睛直勾勾地觀察著付斯年,一邊也不敢出聲打破這個氣氛。

付斯年視線輕飄飄地掃了葉思淼一眼,後者渾身一震。

下意識地,她開口道:“姐,我想起來。我還有東西仍在樓上了,我先去拿。”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腳步噔噔噔的聲音越來越淡。葉清安這才舒了口氣,她飛快地瞄了付斯年一眼道:“你嚇唬她幹嘛?”

付斯年輕笑,“我沒有。”

他是真的沒有。

小姨子看著粗心大意,莽莽撞撞。其實內裏還是一個很會看人眼色和審時度勢的人。付斯年思緒一轉,眼瞼微微顫著:“倒是你,怎麼一直避著我。”

他嗓音低沉,如同冬日裏的寒風,刮開了一道缺口。

葉清安指尖蜷縮著,揪著袖口的衣角。

付斯年走得近了。

他渾身帶了清冽的冷氣,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葉清安渾身一僵,也沒有避開的意思。

“你每天都躲著我,我隻好自己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