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出走的第一個星期,陳嵐清在瓜瓜家住的很是安逸,作為一個缺錢的畫手,她很難有這樣完全放鬆的日子,手機開啟飛行模式,所有的社交軟件都不用,呆在房間裏麵,大腦放空,什麼都不想,醒著就點個外賣,聽點音樂看個電影,倦了就睡下,遮光的窗簾終日地拉上,房間裏開著燈。

隔絕了整個世界。

她像個鴕鳥,以為將頭埋在翅膀下麵,就能得到片刻安生。

哪管外麵天翻地覆。

哪管他人委屈求全。

……

而此時。

韓佳仁醫院最裏麵的一棟大樓裏,第十五層的特殊手術室門外的紅燈在亮了十個小時之後,終於滅了。

手術室的大門打開,滿臉疲憊的林誘走了出來,站在門外的顏陌和她的父親顏淼迅速迎了上去,焦急地問:“怎麼樣?”

林誘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來:“手術很成功,一會兒病人會轉移到加護病房,四十八小時之後你們就可以去探視了。”

他臉色發白,嘴唇更是幹燥而失色,看起來格外虛弱,一邊的林謙半攙扶著他:“少爺,你還好嗎?”

顏陌也擔心地輕輕抓住了他的手,神色歉疚:“學弟,你怎麼樣了?。”

林誘輕輕推開了她的手,對著他的學姐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顏陌瞬間懂了他的意思,微微後退,讓自己的父親和林誘交流。

林誘看著麵前激動的顏淼,微微點頭致意,對方伸手過來用力與他交握,活了大半輩子的畫壇泰鬥竟然有些哽咽:“林醫生,辛苦你了!”

辛苦嗎?

自然是辛苦的。

懷著孕聚精會神地手術將近八個小時,就算有業內頂尖的醫生來做住手,可主刀的他依然體力透支嚴重。肚子從第五個小時開始,就隱隱作痛。

他在動刀子的時候,甚至被那股子隱痛折磨地心神難定。

可是這個手術不得不做。

若是救得麵前這個女人一命,顏陌和她的父親必然會為他的事情鼎力相助。

畢竟她是顏陌的母親,顏淼的愛人。

而顏淼……

是他和顧安之搭上話的關鍵。

他一邊緊緊地盯著患者手術的部位,一邊在心裏祈禱,兔崽子你一定要給老子堅持住啊。

也不知道那小東西是否是聽到了他的心聲,竟然撐到了最後。

看著麵前顏淼的神色,他知道,這一場算是成功了。

微微安撫了一下顏家父女,並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之後,他讓林謙扶他到他的專屬病房去休息。

沒錯,林誘是有專屬病房的。

他這一生,似乎和醫院總是無法完全脫離關係。

不管是他的職業,還是他那嬌弱的,動不動就生病的身體。

在韓佳仁醫院的東南角,有三棟保全係統特別完善的醫學研究大樓,背靠琅嬛山,私密而安靜,所有精密的醫學研究皆在這三棟大樓的地下九層研究和試驗。

林誘就是在這裏試驗人造子宮成功,並臨床應用於男人體內的。

他是個天才的醫學家。

而在這個世界上,上帝總是為了體現造物的公平,才讓天才往往伴隨著不幸,他從幼年開始飽受抑鬱症和狂躁症的困擾,遭遇綁架之後,這兩種病幾乎將他折磨到不成人形,後來遇上陳嵐清卻奇跡般地緩解。

卻沒想到陷入另一種可怕的執念。

他瘋狂地迷戀著擁有這個人的感覺,這在醫學上,被稱為強迫症。

他遠走國外,留學多年也不能解決自己的病因的時候,他想到了別的辦法。

——滿足自己的執念。

禁欲何歡,縱欲何苦。

人生畢竟短暫,何不順心而為?

躺在病床上,林誘放鬆了身體,任由護士小姐迅速地給他檢查各項指標,腦子一放鬆就顯得昏昏沉沉,眼前一黑,就陷入了睡眠。

比神智先醒來的竟然是得竟然有些絞痛的肚子,更令人受不了的是病房裏竟然出現了和環境格格不入的食物的香氣,他憤怒地睜開眼睛,對上了林謙慈愛的眼神。

“少爺,你醒啦?”

他遞過來洗漱的用具,林誘在護士的攙扶下撤掉身上的點滴導管,起身洗漱,換好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