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現在在哪兒?”陳嵐清打斷他的敘述焦急地問。
“還在醫學研究部第三棟7層的手術室。”
……
陳嵐清呆呆地看著手術室門口的“手術中”的牌子,無力地滑落在地上。
她身邊的林謙眼疾手快地一把托住她的胳膊:“老板娘你現在可不能倒下。”
他心裏有些懊悔,他不應該讓林誘獨自一人外出的。
陳嵐清轉過臉看著他:“你是?”
林謙扶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回老板娘,我是林少爺的首席助理。最近住在您家照顧他。”
助理啊……
陳嵐清扶著凳子就打算站起來:“辛……辛苦你了。”
林謙趕緊將人按住:“老板娘您放心,最近老板雖然辛苦了點兒,但是孩子也滿了七個月了。他一直很小心保護,一定能給您生下來的。”
“那……他呢?”陳嵐清心裏苦澀,她怎麼聽不出來林謙語氣裏的諷刺。最近他辛苦……
他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辛苦呢,還不是為了她?
雖然顧安之電話裏說他半夜去挑釁,可是她知道,他就是那樣的人啊。明明每次都是想要解決問題,選擇的手段卻總是那麼奇特。
林謙看著陳嵐清蒼白的臉,眼珠子一轉:“至於少爺,我不知道。醫生沒有說。”
陳嵐清瞪圓了眼睛:“他會有事??”
林謙低下頭,覺得有些事兒應該讓她知道:“其實少爺在做這個手術之前,就跟這個項目的主刀說過,萬一人造子宮項目失敗,手術必須保孩子。”
陳嵐清的心沉沉地落了下去,臉色蒼白如鬼。
林謙幾乎不忍心再說了,但是想想少爺這二十天來的奔波焦慮,就狠了心:“因為少爺覺得,您一定會好好對這個孩子,不像他,就算活下來,也不會有人在乎……”
“別說了!!”陳嵐清猛然大喝。
“你別說了……”她捂住臉,後悔的眼淚奪眶而出:“誰說沒有人在乎他啊,他怎麼到處胡說八道啊!”
她神經質地抓著自己的頭發:“我在乎他啊!他要什麼我不給他買啊!他想怎麼樣我什麼時候不隨著他啊!就算……”
“就算他任性,傲嬌,傻逼,固執,無理取鬧,你都會由著他,寵著他嗎?”林謙插嘴。
……
空氣裏陡然安靜,隻剩下陳嵐清無聲地流著眼淚。林謙和她對視,他目光緊緊地鎖定她,再次開口詢問:“就算他一無是處,一無所有,你都會一直陪著他,在乎他嗎?”
“會嗎?”
會嗎?
陳嵐清在心裏默默地問自己,想起如果今晚會失去那個少年,心口就宛如破了一個大洞,空蕩蕩的,悲傷和絕望灌進來,痛的無法遏止。
“我會。”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醫院慘白的燈光下響起。沉重的誓約宛如枷鎖從此捆綁在她的心上。她再無任性的自由,再也不能拋棄和放棄。
可是為什麼會覺得如此甜蜜?
她站了起來,緩緩地靠近那冰冷的手術室的門,將臉貼上去。
那門那麼冷。她卻覺得溫暖可依。
……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的腿麻痹了,她換了個姿勢。
她換了好多個姿勢。
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
那裏麵那個熟悉的醫生走了進來,對著她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都平安。”
她無力地蹲在地上,仰著頭,露出傻瓜一樣的笑容,眼角的淚光晶瑩閃爍。
真好啊,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