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裝著事,每天都過的恍恍惚惚,一清早過馬路就差點被輛車撞倒在地,我滿心火氣的抬起頭,衝著輛銀色的寶馬使勁的拍了拍:“下來!”

車門被推開,從裏麵走出一矮個子男人,三十歲左右的年齡,一身行頭全是名牌,手上更是帶了顆碩大的金戒子,一看就是個暴發戶。

更可惡的是這陰蒙蒙的天,他竟然還戴了副墨鏡,戴墨鏡不要緊,但不要往人家身上撞。這些天心裏本就煩悶的不行,這會碰到了個倒黴蛋,我便得理不饒人的叫囂:“你會不會開車啊?”

“小姐對不起,我沒注意你走了過來,請問你沒事吧?”跟所有的暴發戶一樣,見到美女便裝起了君子。

“你當然沒注意了!這天氣需要戴墨鏡嗎?要裝酷別在開車的時候裝,撞了人那可不是小事!”

我生氣的衝他吼,聲音大的連我自己都吃驚,怎麼跟吃了火藥似的,人家戴墨鏡礙著誰了?

矮個子男人被我彪悍的氣勢嚇的半天說不出話,或許在他的眼裏,越是美麗的女人越是溫柔,偶爾遇見一個長的漂亮卻不溫柔的女人,便像遇到外星人一樣,驚訝的同時不免一陣失望。

“小姐消消火,我戴墨鏡開車是我不對,下不為例,你看要不我給你點補償怎麼樣?”

開始暴露暴發戶的劣性了,看著他將頭抬的高高的,以期望和我平等而立,我便有種想笑的衝動,但取笑人家個子矮總歸不厚道,於是強忍了忍問:“你想怎麼補償?”

“我這個人有的就是錢,也隻有錢才能表達我對小姐的歉意。”他自負的從西裝裏掏出皮夾,抽出厚厚一疊百元大鈔,等著我眉開眼笑的接過去。

我盯著他手裏的鈔票,冷哼了一聲。

伸手接了過去,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手一揚便將百元大鈔撒了個滿天飛,在他驚愕的目光下,換我抱歉的笑了笑:“先生不好意思,忘了跟你說了,我這個人最不缺的也是錢。”

氣消了,我瀟灑的轉身就走,沒走多大會,矮個子的寶馬追了上來,一個急刹車,他再次奔了下來。

“小姐你是我見過最有個性的女人,不如我們交個朋友怎麼樣?這是我名片,請小姐笑納。”

他一本正經的遞給我一張金燦燦的名片,我接過來一看,金屋裝潢有限公司總經理,張二瓜。

噗……果然是暴發戶,真是見名如見人,名副其實的二貨……

當我壓根就忘記這號人的時候,某天我剛出了公司的門,便看到他誇張的手棒著玫瑰衝了過來。

“夏小姐我們又見麵了,找你真不容易啊!”他滿麵春風的將玫瑰往我懷裏塞。

看來他是不容易,那天他問我名字的時候,我頭也不回的走了,隻聽他在身後扯著嗓子喊:“記得給我打電話啊,一定要打啊!”

對他有企圖的人才會給他打電話,但現在似乎是他對我有意圖,不僅知道了我的姓,還找到我上班的地方來了。

我正想將玫瑰扔回他臉上,眼一瞥看見了李慕承,他開著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嚴無常不在了,他竟連車都換了。

“張二瓜先生,你直接說了吧,你是不是想包養我?”

他眼一愣,或許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但既然我已經問了,他隻好如實回答:“不是包養,是想正式追求你。”

我笑了笑,看著遠處等我的李慕承,很誠實的說:“恐怕你要失望了,因為我已經被人包養了。”

“你被人包養了?誰?”他提高了嗓門,明顯很震驚。

我手指了指遠處的李慕承,他坐在車裏,半敞著車窗,表情冷漠的看著我們。

張二瓜迅速順著我的手指望過去,在看到李慕承冰冷的雙眸時,身體抖動了一下,他回過頭,一臉不置信的問:“包養你的人是他?”

我點點頭,他卻還是不相信,“不可能,你不像那種隨便能被人包養的人。”

嗬,這家夥隻見過我兩回,倒是蠻會看人的。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你若不信,可以直接去問他。”

我將玫瑰塞還給他,粲然一笑:“如果我不是被他包養,怎麼可能最不缺的就是錢?”

這麼一說,他果然動容了,這個世上沒有不愛錢的女人,隻有被男人包養而不缺錢的女人。

“我走了。”丟下簡單的三個字,我越過他向李慕承的車子走去。

他已經從車上下來,替我拉開車門,等我坐進去後,又順便過來替我扣安全帶,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待遇,我誠惶誠恐,“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使勁的拽過安全帶慌亂的往一起合,可手指顫抖的怎麼合也合不上,最後李慕承還是接過去執意的為我扣上了。

他坐在了駕駛位上,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自己開車,引擎一發動,我盯著他扶方向盤的手小聲的問:“為什麼要自己開車?”

問完我就後悔了,我總是問些不該問的問題,他既然能把車都換了,又怎麼可能會讓別人代替嚴無常的工作?

果然我是不該問的,因為他沒有回答我。

“剛才那個人是誰?”沉默很久之後,他終於開口了。

“什麼裝潢公司的總經理,叫什麼張二瓜。”我老實交代僅知道的這些。

“他在追求你?”

“有這個想法,但是我拒絕了。”

“為什麼?”

我看向他,他真不知道為什麼嗎?“我不是你包養的情婦嗎?”我反問。

“情婦也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你有跟別人交往的權利。”

這話聽起來多麼善解人意,可我的心卻堵的很難受,深吸一口氣我說:“你現在真是很為他人著想了。”

他不再說話,而是專注的開車,我氣不過,便質問他:“你是覺得我應該接受那個張二瓜的追求是嗎?你覺得我就該配那樣的男人是嗎?”

“不是。”

他忽然刹車,轉過臉對我說:“隻是以為這是你想要的。”

“你怎麼知道這就是我想要的?”

心裏越發堵的難受,我以前想要什麼他很清楚,可現在想要什麼,他反而倒不清楚了。

李慕承將我帶到一家餐廳,是那種偏古風的格調,非常讓人感覺放鬆而優雅的環境,窗外是一條長長的河,坐在臨河窗前,體味著現代化餐廳沒有的溫馨感覺。

寬敞的包房裏,典雅的裝飾和牆上懸掛的名人字畫吸引著我的眼球,不遠處是兩盆淡雅的蘭花,撲麵而來的是幽幽的檀香,望著窗外偶爾劃過的一葉小舟,似乎回到了久遠的年代。

“這裏環境不錯。”望向坐在我對麵的李慕承,對他挑的這家餐廳很滿意。

“喜歡的話可以經常來。”他端起上好的龍井,慢慢品茗了一口。

“你經常來嗎?”我問。

“偶爾,不經常。”

“這個地方雖好,但不適合常來。”我盯著窗外若有似無的說。

“為什麼?”

“會讓人情不自禁的懷舊。”

李慕承因我這一句話,陷入了無邊的沉思,我盯著他的眼睛,猜想著此時他又想起了什麼,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裏,我有一種錯覺,他一定在想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如果你不是主角,那一定就是配角。

“想吃什麼?”他將桌邊的菜單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仔細的看了一會,抬頭對他說:“想吃魚。”

“好。”叫來了服務生,李慕承指著菜單說:“把你們這裏所有的特色魚都上一份。”

“不用點那麼多。”我驚訝的小聲嘀咕,可他仿佛沒聽見我的話,對著服務生揮揮手:“去準備吧。”

我歎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結果那一頓飯,盯著滿桌的魚,我竟不知該從哪個方向下手,舉在半空中的筷子停留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夾了一塊鯿魚。

隻是吃了第一口,我就打心眼裏讚歎不已,果然是深藏不露,這餐廳再溫馨優雅,也不會讓人想到能做出比星級酒店還要美味的食物。

“好吃嗎?”李慕承問我,我點點頭,“比我做的好吃。”

他笑了一下,這是至嚴無常離開後,他第一次露出笑容,久違的笑容像午後的陽光,照的人心一下子變得明亮了起來。

我正吃的起勁,包房的推拉門開了,一位六十歲的老者走了進來,李慕承站起身,親切的喊了聲:“李伯,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我剛聽點餐的服務生說你來了,就過來看看,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老者的臉上表情激動,看他的眼神異常高興,李慕承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說:“您請坐。”

“不了,我就來看下你是不是真的來了,廚房裏還有好多事,我呆一會就走。”

老者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很專注的看著我,“這位小姐不是以前你帶的那位吧?”

李慕承搖搖頭,並不太想正麵回答這個問題,“李伯,你的廚藝還是很好。”

他岔開了話題。

“嗬嗬,不比當年了,現在老了,有時候總會忘記添油加醋,要不是嫌我廚藝不好,你怎麼會好幾年都不曾來了……”

原來李慕承好幾年前就來過這裏,而且從老者的口中可以聽出,還是個常客。

“不是,您別這樣想,這幾年我有些忙,以後會常來的。”

李慕承安撫他,老者頓時眉開眼笑,他拍著李慕承的肩膀說:“那敢情好啊,我等著。”

待老者一離開包廂,我便發出一聲悶哼,李慕承忙問:“怎麼了?”

我用手比劃,魚刺卡住了。

他拿勺子舀了團米飯,然後塞進我嘴裏:“吞了它。”

我使勁的噎下那一團米飯,直噎的我眼淚都掉了下來。

“好了嗎?”他關切的問,“好了。”盡管嗓子還是有點不舒服,但最起碼能清楚的說話了。

“喜歡吃魚還以為你多會吃,連翅都不會挑,以後幹脆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