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又到了花紅柳綠的時節,萬物複蘇,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這氣候才初初轉暖,還略帶著些寒意,愛美的我早早地就脫下厚厚的棉襖,換上飄逸的春裝,跟著表哥騎著馬奔馳在草地丘陵之中。
?? ?? 這一年多的相處期間,我們一起遊蕩在安夷城的街頭巷尾,一起爬上城外最高的山峰看日出日落,一起尋訪西南地區的古跡遺址,一起聽舅舅的訓誡和舅母的嘮叨。我們幾乎晝夜不分地粘在一起,感情好的就像是連體嬰一般。城裏的百姓和安家軍二十萬將士們都說我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隻有我們自己知道,我們之間隻是‘姐妹’之情,喜結連理那是不可能的。
?? ??“舒兒妹妹,快看,前麵就是上次你看過的那篇古文裏記載的‘玉河觀’了”表哥指著前麵不遠處一座破敗的建築,興奮地對我說道。也難怪表哥會興奮,今日我們一早便出了安夷城,馬不停蹄地趕到這飛龍山,又在這深山之中尋找多時,才找到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地。
?? ?? 自從跟著表哥來到這安夷城,見了我的外祖父、舅舅和舅媽這些親人後,為了與京城那些不忍回首的過去徹底說再見,也為了更好地融入安家與我的親人們更加親近,我便將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安舒道’。我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呢?我是這麼覺得的,行露之名對應了李白的《行路難》‘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同樣是難,除了行露難,應該還有蜀道難。故而我取名為舒道,出自李白的《蜀道難》‘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都是難字輩的,想來差不多吧。人生嘛,總是有很多難處的,我的名字也算是應景了。
?? ?? “妹妹當心,小心腳下,有沒有摔著?”表哥伸手將我扶住,關心地問道。
?? 這深山之中的道路因鮮有人跡走過,地上布滿了藤蔓,一不留神我就被絆倒,差點摔著,好在表哥眼疾手快將我扶住。
?? “多謝表哥,舒兒會當心些的”我就在表哥的手站了起來,撫平方才弄皺的裙子,笑著對表哥說道。表哥總是這般溫柔體貼,這麼好的一個人,也不知將來會便宜了何人。這麼多年表哥一個人走過來,經曆了多少苦難折磨,我也衷心希望將來會有一個人能真心實意地對待他,分擔表哥撐下的這一片天。
“兩位居士,可是在這深山之中迷路了,才找到小觀這的?” 一位雞皮鶴發、精神矍鑠的老道士,帶著個十來歲的小道士正在道觀的院子裏練功,見我和表哥來訪,老道士有些訝異,慌忙迎上來,客氣地問道。旁邊的小道士許是不常見生人,害怕的直接躲在了老道士的身後。又好奇的很,拉著老道士的衣擺,偷偷從老道士身後探出半個頭,打量著我和表哥兩人。
?? “老道長莫怪,我與舍妹閑時喜愛翻閱古籍,尋找古籍中記載的地方,前幾日,舍妹找到一本名為《安夷紀要》的古書,書中提及您這‘玉河觀’曾出現過騰龍、鳳凰和麒麟三種祥瑞神獸盤旋在道觀上空,久久不散的奇象,舍妹好奇,便拉著我根據古書中的記載找了過來,還望老道長莫要怪罪在下與舍妹的唐突之罪”表哥對著老道長,恭敬地作了個揖,簡單地解釋了我們來這裏的原因。
“原是如此”老道士的神情這才放鬆下來,客氣地引著我們進了觀內。
這玉河觀很大,觀內古樹參天,建築宏偉,可見如傳說中的一般,曾經也是各香火鼎盛的道觀。隻是不知道為何衰敗成如此這般。
“小童,去備些茶水來”老道士領著我們進了一間不大但收拾的很幹淨的禪房,進門後他對著小道士吩咐道。
那個名叫小童的小道士這才從老道士的身後走了出來,小聲地答了句:”是”,便出去了。
?? “小觀簡陋,還望兩位居士不要嫌棄”老道士請我們坐下。
我順著老道士所指的方向,看見不遠處那章桌子看著也是有些年頭了,估計同這破敗的道觀一樣,沒有銀錢來修葺。桌子上的朱漆已經掉的差不多了,露出了木材原本的顏色。桌子的四角還缺了一個角。搖搖欲墜地,怕是稍微用些力氣就能將桌子震碎。
?? ?? 這桌子倒還沒有什麼,最讓我震驚的是這道觀裏的符紙。我發現供奉仙師的供桌前貼的符紙竟是白色的,而本該是紅色字的符文也換成了黑色的。
“敢問道長,這符紙不該是用黃紙,符文不該是用朱砂所書嗎?”我捏著掛在供奉台上的一張符紙問道。
表哥聽我說完,也注意到這邊,拿起另一張符紙仔細看了看,跟著問道:“這莫非是貴觀不同尋常之處?”
老道長看了看我們這邊,重重地歎了口氣,搖著頭說:”說來慚愧,小觀地處深山,一年也沒有幾個香客來訪,也就沒有什麼香火錢。這些年,老道和徒弟隻能靠著采些山裏野味送到集市上換些銀兩,勉強過活。這一年,也不知為何,黃紙和朱砂的價格飛漲,老道沒有銀錢購買,隻能用白紙來代替黃紙,用墨來代替朱砂寫些符文供奉仙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