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話,會議室裏的其他軍官卻按捺不住,終於有人大聲道:
“夫人大義竟蒙此罹難。那些卑鄙小人卻還要趁火打劫,落進下石!少帥您忍得了這種氣,我們都替您不平!您下令吧,隻要您一句話,兄弟們立刻登艦,炸平這窩囊**!”
義憤填膺的一番話,該是正說到劉瑾心裏去了,卻見他握緊的拳頭狠狠砸在辦公桌上,可是剛站起來,卻又被陸滄瀚拉住:
“你冷靜點,萬不可衝動行事!眼下局勢這般不明朗,我們現在起事,很難說是會一呼百應,還是腹背受敵!這些事你自己心知肚明!”
話到這裏,他對上了劉瑾赤紅的雙瞳,不知是氣氛還是悲痛,又或者兩者皆有,他從不曾見他露出過這般神色,林晚婧生死不明,在這種情景下,任何勸他冷靜的話語都太過殘忍。於是陸滄瀚將勸他的那些話通通咽了回去,凝著他的雙眸,堅定道:
“好,我答應你,等這件事過去,你若要戰,我定陪你到底!傷了晚婧的人,定要他付出代價!”
話音剛落,便聽得走廊上嘈雜聲起,不多會兒,城防和陸軍部的士兵闖進了會議室,葉江雄隨後而來,穿過人牆,站到劉瑾跟前,冷冷一笑:
“雲帥,別來無恙。”
“葉將軍好大陣仗,硬闖我艦隊軍港,真是少有的有失風範啊。”劉瑾這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他原本對這件事尚有諸多猜測,但一看見葉江雄,怒火更重了一重。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說的大概就說他此刻的心情。
葉江雄對他的憤怒視而不見,冷哼一聲,道:
“葉某此行是受聯合軍事法庭委托,請雲帥同我回去,交代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
“今天晚上?我不過是趕走了一群流浪瘋狗,沒什麼可交代的。”
“雲帥您涉嫌濫用職權,公報私仇,假借兩軍交火,操控南屏山巨炮炸毀津九堂公醫院,謀害日本特使中村長彌,這件事難道您不打算交代一下嗎?”
“謀殺他?”劉瑾輕笑出聲,不以為然道:“我若想殺他,能用一百種方法將他千刀萬剮,何須動用南屏山巨炮?隻怕這種死法與他而言,太痛快了些!”不及葉江雄開口,他又道:
“況且,如若真是被巨炮擊中,炸毀的隻怕不僅僅是一間醫院那麼點兒範圍!你們是不是太小瞧我這三門巨炮的殺傷力了?”
的確,在此之前,劉瑾花重金製購的這三輪巨炮從沒有實際開火過,也沒有人知道它們的殺傷力究竟有多大,所以不過是做了個大概的猜測罷了。
“莫說南屏山巨炮,你們若是能在醫院的廢墟裏找到半片鷺洲艦隊的炮彈彈片,我劉雲柔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調查取證的事自然交給聯合軍事法庭去辦,葉某今日的任務,是請雲帥同我們回去,這些話,您留著在法庭上說吧!”
眼看著跟著葉江雄的士兵拿著鐐銬便向劉瑾而去,旁聽了全過程的海軍將士已忍無可忍,卻聽得一聲斷喝,一員老將拔槍指向葉江雄,怒道: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無憑無據就敢來拿人,少帥跟你們去是情分,不跟你們去是本分!少拿著雞毛當令箭,在我們海軍的地盤上撒野!”
見有人領頭,在場眾將領紛紛拔槍,上了膛的槍口指向葉江雄一行,槍戰一觸即發。
雖說眼下會議室被陸軍士兵圍得水泄不通,但隻要槍聲一響,候在外麵的海軍士官必定一擁而入,那可是在真槍實彈裏磨練出來的虎狼之師,對劉瑾忠心耿耿,真要火拚起來,陸軍這群溫室裏的柴火兵恐怕隻配當靶子,孰強孰弱,葉江雄心中有數,他的一把老骨頭還不想散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