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躺在臥室裏的唐思潔此時已經醒了,隻是她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何洛希,索性一直沒出去,一直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剛剛何洛希和楊露白的通話她也聽到了,聽見那句“我和思潔在一起了”的時候,她心裏猛地一顫。
她還以為何洛希不會承認她那打賭一樣幼稚的決定,沒想到他會直接默認他們現在是在一起的狀態。
可就算是又怎樣呢,她沒從何洛希的聲音裏聽出一點開心,隻聽到疲憊和無奈。
她撐著身子坐了起來,轉頭看見床頭櫃上擺著一副塔羅牌。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就拿起牌來抽了,但現在她沒有那麼做。因為她對未來感到恐懼,她並不想通過任何途徑,提前知道自己和何洛希的未來。
門外響起了慢慢靠近的腳步聲,接著是敲門聲,她選擇把頭埋在膝蓋裝鴕鳥,沒有應答,何洛希敲了一會也就停了,估計是以為她還沒醒。
她拿起手機,看到楊露白發來了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還好嗎?
像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似的,她一股腦給楊露白發了好些消息,楊露白耐心地回複著她,最後問了她一句:所以這次的事,你認為是自己又衝動了嗎?
她回複:不是。其實那次被狗仔追可能也不是。我好像隻是在用這種所謂的衝動表達自己平時不敢表達的感情,我是個自私的膽小鬼,我得承認。
楊露白:那就好。
她有點不解:那就好?
楊露白:是啊,至少你不是因為衝動而辦了自己真不想辦的事。這的確是你想要的。
唐思潔:可這不一定是何洛希想要的。
楊露白:他不想要的話,可以裝醉,裝斷片,可以在你睡著的時候就收拾行李離開,總之不會是現在這樣。
楊露白:相信我,別害怕。
唐思潔:可是一個壞的開始能帶來好的以後嗎?
——最後這句話並沒來得及發送,門外又響起敲門聲。
她緩緩抬眼去看門的方向。這一次她沒再躲藏,清了清嗓,勉強擠出一句,“進來吧。”
何洛希推開門進來了,走到她身旁坐下,什麼也沒說。
目光觸及床頭櫃上那副塔羅牌的時候,他把牌拿了起來,但是過了幾秒又放回去了。
唐思潔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害怕提前知道“以後”。
“你還記得昨晚的事嗎?”何洛希開口問她,算是把這個決定權交到了她的手上。
“記得啊。”她低下頭,用笑掩飾緊張和尷尬,“我喝多了,說了不少傻話。”
“是喝多了才說的傻話嗎?”
“是吧。”
“那,你算是酒後胡言的類型,還是酒後吐真言的類型?”
這一次,唐思潔沒有回答。
眼前的何洛希太嚴肅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以往,他是親切有趣的占卜師,是耐心溫和的大哥哥,是總對她笑的她喜歡的人。而現在,他隻是嚴肅地問她問題,審問般的,兩人一問一答。
“怎麼不說話了?”何洛希又問她。
她一撇嘴,眼淚竟然就滾落下來,這可把何洛希嚇了一跳,“你怎麼哭了,哭什麼啊。”
她胡亂抹著眼淚,含糊不清地問他,“你這麼凶幹什麼?”
何洛希一時語塞,但很快就笑了,“好啊你,這麼快就開始行使女朋友的權利了是吧?”
“什麼女朋友的權利?”
“一言不合就說我凶啊。”
下午三點,楊露白幾乎同時收到了何洛希和唐思潔發來的消息,消息的內容也是一樣的:嘿嘿,沒什麼事了!(配圖狗狗傻笑的表情包)
她看著手機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果然,當“情感谘詢師”都是這樣的,說上一大堆,最後得到一個小情侶莫名其妙就好了的結果。
想著何洛希以前沒少為她和裴玄度的事操心,眼下就當作是補償吧。
臥室的方向傳來響動,是裴玄度睡醒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走了出來。
在他從迷糊轉變到清醒的時間裏,楊露白對他說了何洛希和唐思潔的事,他聽後很鎮定,隻問了一句,“他們真的能談得了異國嗎?”
可謂是一針見血,把楊露白問住了。
她可以想象,接下來這段時間何洛希和唐思潔應該會度過非常非常開心的一段時光,可是等到何洛希走了會怎樣,她不知道該如何設想。
對於剛剛確立關係的感情來說,驟然分開是很嚴重的事,何況他們還是異國。
她歎了口氣,抬眼看裴玄度,“算啦,他們自己的事,我們別跟著操心了。”
“也是。”裴玄度在她身旁坐下,“我們還是想想自己吧。我已經和高中那邊打了招呼,他們同意我們明天過去。”
“明天?可明天不是周末啊。”
“就是要挑工作日呀,沒有學生沒有老師的校園也能算得了校園麼?再說了,高中生都帶不了手機,我們應該不會被拍太多張。”
楊露白笑了,“行,裴老師猖狂得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