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時有些輕微的臉盲症,卻在轉身的一刹那認出眼前這個神色閃爍的女孩是他的病人,曾經的。
畢業前夕的一個晚上,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鋪滿防滑地磚的廣場上,膝蓋狠狠地蹭了上去。陳暖穿的是短褲,自然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剛摔下去的時候,她還笑嘻嘻地自己爬起來,對一臉慌張驚恐的朋友們說:“沒事,不是很疼。”
蹭破了一層皮,除了突然失衡的驚恐,和那一下大腦跟不上的發怵,還真沒多疼,因為血都沒流出來,就是沾了好些地灰顆粒。
她甚至不用人扶,走了幾步。
可是朋友們總放心不下,姑娘們幫她打車,怎麼都要去醫院看看。
車到路上的時候,傷口滲出小小的水珠,她才疼得難受,吸溜著擔心到醫院時候消毒的痛苦。
被嘲笑說:“你不是說不疼嗎?”
掛了急診,因為太疼,全過程都被架著,完全沒能力自己動一下腿。醫生說了什麼全不知道,隻顧著閉眼叫疼。
“你這個要先消毒。”醫生淡漠地說了一句,“哎呀,摔成這樣了。”言外之意也是挺震驚的。
“老師,這個要包紮吧?”
“不敢包,天太熱了,容易發炎,先消毒。”
陳暖隻顧著忍受疼痛了,吱吱哇哇的,完全沒把注意力放到醫生這裏,都是朋友把她架來架去。
消毒的時候自然是不敢看傷口早早咬牙閉眼將頭偏了過去。
鑷子夾著消毒棉第一下到膝蓋上的時候,她沒忍住哭了出來,哇哇叫疼,眼淚很給麵子。
聲音太淒慘,那醫生皺眉抬頭看了她一眼,將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本來蹲在地上,將手搭在膝蓋上,換個方向,等她緩一緩。
見她不哭了,才又拿起鑷子在傷口邊上掃了一圈。
陳暖眼角掃到醫生停了下來,不免多看了幾眼。
第二次雖然還是疼,也隻是微縮了下腿。她的注意力全在醫生的手指上,骨節分明又修長,拿著鑷子的樣子,格外好看。最重要的是溫柔的動作令陳暖心頭一跳。
她潛意識抬頭去看他的臉,眉頭微皺,臉不大,帶著口罩,也隻能看到劉海下一雙墨色的眸子,睫毛有些長,口罩下鼻子的輪廓像雕塑,皮膚看起來比有些女孩子還細膩白皙。
她有些愣,醫生抬頭看向她,對視那一刹,她沒出息地躲開了視線,又抱著腿嗷嗷叫。
“得把傷口裏的髒東西清洗出來,你還是忍一下吧。”他抬起頭說道,眼睛烏溜黑,神色有些不忍。
陳暖對於這種溫柔的神情有些怔忡和心跳,本能說“好的”。但是那一下卻讓她疼得差點背過氣去。
陳暖自小身體難以保持平衡,都說她小腦不發達,所謂的扭腳都是常事,但是成年後摔成這樣也是第一次。遺憾的是,她自己皮膚恢複能力也差,別人蹭破皮可能兩三天就結痂了,她硬生生一個周還在化膿。父母太了解她的狀況,第二天便把她接回家打消炎針去了。
一年多了,陳暖實在驚喜於還能見到這個醫生。雖然當時帶著口罩,但是她直覺就是那個人,果然長得很好看。
莫名跟著他在超市裏買了一堆不用的東西,可惜小腦的失衡總在關鍵時刻拆她台,莫名扭了腳,身子一歪,便撞倒了貨架上的方便麵。
動靜不小,他自然回頭看了一眼,她趕緊蹲下去撿那幾包□□。站起身,他已經走遠,她又趕緊推著購物車跟上去。
跟了一會,實在無聊,便漫不經心本能跟著他的方向,所以她並沒有發現出了超市,又進了一個小巷子,這會正被堵在路口,紅著臉大眼瞪小眼。
“你為什麼跟著我?”他揚眉問道。
陳暖是有些慌張,大腦還一時無法回應,嘴巴跟不上大腦,一句話就蹦了出來。
“我想睡你。”
自己的聲音傳到耳朵裏的時候,她徹底傻眼了,不說紅臉了,對麵那人紅著臉眼睛倏地微睜大看著她,她就快白臉青臉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他不會以為她是個女流氓登徒子找個角落就把他給強了吧?
空氣自然是尷尬。兩人都靜默。
還是顧清時身子晃了下,快速從她身邊穿過,近乎是逃地出了巷子。
陳暖愣了愣,又趕緊腦門發熱地追了上去,既然都調戲了,那就得勾搭到手。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顧清時就差抬腳跑了。
“我叫陳暖,你叫什麼名字啊?”
顧清時看都不看她,繃著臉,腳下都快生風了,第一次被女生明目張膽地調戲,他著實被嚇到了。
“你告訴我,我就不跟著你了,不然我一直跟著你,跟到你家。”
陳暖厚著臉皮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