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相克相濟(十一)(1 / 1)

相比起巨大的洞口,石洞越往裏越狹窄,稱不上寬,但很高。兩人在附近收集了一些物資,其中就包括充當點燃可以火把的木棍,溫珩舉起火把試圖照亮頂部,就發現頭頂上倒掛著起起伏伏的石柱,參差不齊,像一把斷齒梳子,仿佛隨時能掉下來紮得人頭破血流。

頭上的尖刺需要時刻注意,腳下的路也不好走,溫珩終於切身體會到了課本上寫的怪石嶙峋是怎樣一種鋒利,連司南都不得不為此放慢了腳步。

越走到深處,石洞內的岔口也多了起來,活像是個迷宮。

司南不禁有些懷疑:“隨秋冬還會在這裏嗎?按這裏的複雜程度,我們未必能找到正確的路線。”

溫珩腳下磕磕絆絆,說出的話卻是毫無動搖:“你回想下每一次遊戲,最後通關的象征一定是傳送的白光,但要是把傳送口設置在外麵就難免有些過於顯眼,難保不會被玩家發現,對係統而言就喪失了最大的趣味性。所以,係統一定會將傳送口設置在不是露天,且不會被一眼看到的地方。”

“你不覺得,這裏正好符合這個要求嗎?”溫珩微微一笑。

將縝密的思路娓娓道來的溫珩冷靜,自信,總是格外具有魅力。司南側頭看向他,溫珩的膚色本就偏白,此刻在火光映襯下更是白得泛著冷光,但他的眸光太過堅定,反而讓人忽略了他身體上的羸弱,不由得堅信他所說的就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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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裏深入,腳下的亂石就越趨向於平坦,到最後,前方竟然有了光亮。

穿過長長的石洞,光亮的所在居然是一處房間大小的空地,頭頂有一個碗口大小的豁口,將外麵的月光灑了進來。

與此同時,對麵的洞口裏走出一道利落的身影,對方見到他們也是一愣,手下意識按在腰側的刀鞘上,不過終究沒有拔出來。

正是他們一路追尋而來的隨秋冬。

兩方隻來得及點頭互相打了個招呼,各自的視線就被空地四周的石壁吸引。隻見石壁上的內容好似壁畫,360°盡數雕刻著一幅頗為熱鬧的景象,它像是在表現一場狂歡,葡萄藤橫貫其中,人們單膝跪地雙手高舉,簇擁著中間一個倚著酒壇的男人。

而占據壁畫內容最多的,則是一群半人半獸的隊伍,它們有著山羊的角,馬的耳朵和腿,演奏著長笛,載歌載舞著。

不過其中展現的故事似乎與這次遊戲毫無關聯,顯然隨秋冬也對於這裏為什麼會出現這樣一副壁畫百思不得其解。收到她詢問的視線,溫珩遺憾地搖了搖頭:“壁畫的內容很像慶典或者祭祀,看他們的衣著和壁畫的筆觸,很像是西方的神話故事,或許與酒有關,但具體是什麼內容我就不清楚了。”

他並非全知全能,這就是他的知識盲區之一。

“是酒神,酒神的慶典。”

一道男聲從另一處洞口傳出,這片空地連接著三個不同的岔口,溫珩兩人和隨秋冬各自從一道洞口出來,聲音正是從最後一處岔口傳出。

話音落下,一個青年從黑暗中走出,腦後就是標誌性的小辮子,正是宮杭。

他衝幾人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隻是正好聽到,有了一點猜想,就下意識說出來了。”

他環視一圈壁畫,神色多了幾分了然:“果然是這樣。酒神,也就是狄奧尼索斯,以種植葡萄和釀酒聞名。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些半人半獸的‘人’應該是羊人歌隊,狄奧尼索斯的隨從之一。”

“羊人歌隊也被看做是戲劇的早期形態,他們會在祭祀上表演一些短劇,講述酒神悲劇的一生。事實上,悲劇一詞也是來源於此,所以酒神可以說與古希臘戲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後來就漸漸引申出‘酒神精神’,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哲學思想。”

“這種精神的含義是什麼?”溫珩突然抓住了一點思路。

宮杭頓了頓,不太明白溫珩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不過他還是慷慨解答了:“痛苦與狂歡,可以說是一種悲劇的陶醉。”

不止他沒懂,其他幾人也不明白溫珩為什麼突然開始了學術研究,隨秋冬還在一心一意地警惕這個陌生的青年:“這麼重要的情報,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

宮杭眨眨眼:“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競爭關係。”

“我千裏迢迢趕來永夜城,更多是對這座城市的出現感興趣,想著如果順便能結識一番未來的城主就更好了。”他掃過眼前幾人,“在我看來,幾位都有優勝的可能,那我又怎麼會自討苦吃地與你們結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