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一陣子,蘇長卿跟個耗子似的每晚子時都會偷偷溜出王府,至次日天光大亮才遲遲回來。每次回來後裏衣都像掉進水裏一般,汗濕一大片。連日裏神神秘秘地,就連秋英也不知她在忙些什麼。
這一夜剛下過細密小雨,細雨方停蘇長卿照舊穿上黑衣出門。秋英怕她著涼,替蘇長卿係好鬥篷,扁了扁嘴不禁有些嗔怪:“公主整日這麼翻牆爬窗地也不是回事啊!何苦有門不走偏要偷偷摸摸的?”
“你當我想啊?倘若讓那個向黎川知道我整日夜不歸宿,還不氣歪了鼻子來找我麻煩!”蘇長卿還是很樂意見到向黎川鼻子歪掉的,可若是為這事讓他來打擾自己的清淨日子,那還是算了吧,能少些麻煩便少些。
秋英理了理鬥篷,沒好氣地道:“公主這些晚上都去哪兒了啊?也不告訴奴婢一聲,夜夜讓奴婢替您提心吊膽,睡不安生。”
“有什麼不安生的,我還能被人賣了不成?婆婆媽媽地像個老媽子!”蘇長卿嘴上雖嫌她嘮叨,卻還挺喜歡這種有人惦念的感覺,這讓她心裏多了一份慰藉。她親昵地刮了刮秋英的小鼻子道:“老婆婆,給我好好看家!”話畢推開房門出去,瘦削秀挺的身影一點點融於蒼涼如墨的夜色當中。
遠處的樹影下邊冒出一雙發亮的眼睛,玉珠敲了敲蹲得發麻的雙腿,陰笑著自語道:“終於能向玥側妃交差了!”她眼珠在月光下一轉,轉身往承歡院方向走去。
……………………
清冷的春夜裏,蘇長卿輕車熟路地鑽入一條狹窄小巷,來到一間竹林扶疏的庭院門前。她剛要攀著石牆一躍而過,隻聽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裏頭推開。
赫連提著紙燈笑吟吟望著一腳還踩在牆上的蘇長卿,麵具下的眼睛在月光下顯得閃閃發亮:“溜門爬窗做得這麼幹淨利落,實在不像個身嬌肉貴的公主!”
蘇長卿收回手腳,拍掉手上的牆灰:“你出來做什麼?我自己進去就是了。”
“公主好歹也是我府上的客人,總讓客人翻牆像什麼樣子。今後在下都會親自為公主開門。”赫連隱隱笑著,將她向院子裏引。
蘇長卿一麵隨著他朝屋裏走,一麵向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若非你白日不方便,我也不必這麼辛苦地翻上翻下。”眼下卻裝作一副假惺惺的樣子!真虛偽!
“是我的不是,怠慢了公主。”赫連告罪道,伸手將房門推開,“外麵夜深露重,請公主進屋。”
內室裏燭光晦暗,兩人身上隱隱鍍了一層朦朦朧朧的流溢火光。
赫連反手將門拴上,看向蘇長卿的目光裏藏著一絲狡黠:“公主寬衣吧!”
蘇長卿解扣子的手隨之微微一頓,這話聽在她耳朵裏不甚舒服:“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每次聽見他如此說,蘇長卿身上都會冒出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那……”赫連從懷裏扯出一條墨綠色的錦帶,一絲不苟地蒙住眼睛。他低沉輕柔的嗓音含著一股嘲弄:“請公主上床吧!”橫豎都是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