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卿病情轉危為安後,第二日就有力氣下地了。不過數日,身子便全然好了。
濃瘡結痂後,她每日三次敷用暮沉特製的藥膏,渾身上下莫說是一條疤痕,就連一粒紅印都沒留下,傷口痊愈的速度就連蘇長卿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蘇長卿站在銅鏡前,張開雙臂將自己裏裏外外瞧了個遍,有些沒法應過來:“我這就,好了?”
她得的可是天花!慢性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不死也要毀容的!怎麼就能一點毛病都沒有呢?秋英兩歲時生過天花,如今過了十幾年,仔細看過去臉上還有幾個淺坑呢!怎麼偏她生完一回病,皮膚反而比從前還要滑嫩白皙不少?
簡直匪夷所思!人神共憤!
暮沉端坐在椅子上,抬起杯蓋拂了拂熱氣騰騰的茶水,嘴角含笑:“怎麼,病還沒生過癮?”
“那倒不是。”蘇長卿笑著搖搖頭,“就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你該不會是華佗在世吧?”
她撫摸著自己的食指,指甲裏還殘留著那日金針刺過留下的血跡,輕輕撫摸過去還能隱隱感到一絲痛楚。
那日在生死邊緣,她就是被食指上的刺痛拉回來的。
蘇長卿透過銅鏡,看見這幾日為了照顧她消瘦不少的暮沉,由衷道:“這幾日,多謝你了。”
銅鏡上那雙幽深狹長的眼睛眨了眨,帶著幾分狡猾:“公主若要謝,光靠嘴說可不成。”
“那你想怎樣?”蘇長卿扭過頭來。
暮沉眉梢含笑,偏頭想了一會兒,也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公主多少該有點誠意吧?這個不急,可以慢慢想。”
說完這話,他低頭淺淺抿了一口茶水,接著從椅子上站起來:“眼下你身子好了,我也是時候回去了。太後恐怕要找我了。”
蘇長卿張了張口打算說些什麼,複又點點頭道:“那你回去吧,我正好也有件事要去辦。”
暮沉似乎猜到蘇長卿心中所想,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腦袋,話音寵溺:“小心些!”
蘇長卿被他親密的舉動嚇了一跳,感覺每個毛孔都在瘋狂的叫囂。
暮沉繼續揉著她的腦袋,見蘇長卿紅了耳朵,才笑著離開。
秋英回來時,見蘇長卿臉紅得跟個猴屁股似的,以為她又發熱了,就要上前去摸她的額頭:“公主臉色怎的這麼紅?需要奴婢叫徐禦醫來給您瞧瞧嗎?”
蘇長卿躲開她的手,狠狠拍了兩下自己的臉蛋,強作鎮定地道:“不用,就是有些熱了,一會兒就好了。”
該死的暮沉,又捉弄她!
半晌,臉上的紅暈終於退了。蘇長卿叼著牙簽,若有所思地問道:“秋英,上回你說,芳兒埋了?”
秋英坐在一旁繡荷包,聽見她突然問起這事,抬起頭回道:“原本是埋了的,管家又怕疫情泛濫,便又叫人挖了出來,連同她生前用過的東西一塊燒了。”
蘇長卿口中嘖嘖歎道:“先是慘死埋了,又被人從墳裏掘出來燒了,她還真是造孽!”
聽見她罵芳兒造孽,秋英麵上有些不解:“公主,您不是說芳兒並非有意害您的嗎?也算不上造孽吧?”
蘇長卿搖頭:“造孽的不是芳兒,而是謝如玥。”
這一場天花前前後後害了王府十幾條性命,謝如玥一條命可不夠還的。不夠還,也得讓她還啊!
“走!”蘇長卿吐了牙簽,對秋英招了招手。
秋英見她要出門,放下手裏的活計道:“公主身子才好,又要哪裏去?”
蘇長卿寬袖一斂,一步踏出房門:“自然是找她算賬去!”
承歡院中,謝如玥正用帕子掩著嘴,催促下人們重新打掃院子:“上上下下全部給我打掃幹淨,一個角落也不許放過!若是害我和王爺染上天花,你們全都給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