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裏依舊人滿為患。
我剛剛找了個位子坐定,就聽到身邊有幾個男生在嘰裏咕嚕地八卦。
“你知道嗎?昨晚又有人跳樓自殺啦?”其中一個神神秘秘地說。
“真的嗎?還是從老地方下去的?”
“那還用說,那裏技術含量最高啦,必死無疑!但是聽說這次跳樓的可是個人才,好像還是學生會的幹部,計算機係的學習委員……”
我聽到這裏,心裏突然“咯噔”一下,想起了昨晚在那棟燈火闌珊的高樓下的所見。
黑夜中那個遙遠而縹緲的影子,再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眼前。
難道?那真的是一個即將赴死的人?
米飯頓時變得味同嚼蠟,不知為什麼,漸漸從我的心中湧出一絲的懊悔。
如果,昨天我能夠及時地跑上去阻止,而不是怕事地逃走,或許就能夠挽救一條鮮活的生命!
然而上帝永遠沒有給我足夠的時間悲春傷秋,正在我想得入神的時候,突然從旁邊冒出來一隻手,一把就重重地拍到了我的肩膀上!
“咳!”由於受到了驚嚇,一口米飯結結實實地塞到了氣管裏,憋得我臉色醬紫,幾乎氣絕。
“哎呀,六郎啊,見到我也不用這麼激動吧?”
“吒——”肩上落著的鳥似乎也意識到了危機,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
“你怎麼大白天出來了?”我喝了一口水,顫抖地指著坐在我麵前的黑衣男生。
“今天沒有太陽!”晨曦得意地笑了笑,指了指窗外昏昏沉沉的天色,末了還補充了一句,“多好的天氣啊!”
大概普天之下,隻有他一個人會稱讚這種昏天黑地的鬼日子!
“找我有什麼事?”好不容易疏通了氣管,我不客氣地低頭扒飯,順便給了他兩記犀利的白眼。
可是他卻沒有回答我,而是眯著眼睛,翹著鮮紅如血的嘴角,朝我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六郎,很帥嗎?真是酷斃了!”
“你說啥?”
“我說你非常帥!酷斃啦!”
我聽了臉色一僵,手上的筷子跟著掉到了桌子上,七魂六魄都飛走了一半!
嗚嗚嗚,今天我真是枯木逢春,三生有幸,祖墳冒青煙,居然連著被兩個變態稱讚!
“我在說這個啊!”純種大概意識到我受到了驚嚇,指著我肩上的鳥,“連死靈你都敢養來當寵物,難道不是酷斃了?”
“你……你管這個叫啥?”我指了指那隻怪鳥,它也在瞪著白癡的雙眼盯著我。
“死靈啊!”他不徐不慢地回答,“直譯就是死人的靈魂,也就是東方人所說的‘鬼’!”
“嗷——”我一聲長嘯就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手舞足蹈地要把那隻該死的鳥甩下去。
但是它卻像長在我的身上,無論如何都不肯離開我半步,直撲棱得羽毛亂飛,仍然不依不饒地落在我的肩上!
4
“你到底要幹什麼?”我瞪著眼睛朝它喊,“到別人身上去,不要死纏著我!”
然而那隻鳥可憐兮兮地看了我一會兒,居然眼中帶淚,淒慘地哽咽起來。
“嗚嗚嗚,我……我竟然已經死了……我本來沒想死的……隻是考研落榜……被女朋友甩……還丟了一張飯卡……裏麵有50塊錢……”
那一陣強似一陣的鬼哭狼嚎,直讓我額角發痛,心煩意亂。
這樣就去尋死?如果換成一到月圓之夜就要變狼的我的話,豈不是要跑去死無數次?
“可以買7頓小炒……10份排骨……100個包子……”
它還在絮絮叨叨地念,晨曦已經無法忍受了,頗為同情拍了拍我的肩膀。
“兄弟!節哀順變吧!”
“為什麼我要節哀順變?它是我什麼人嗎!”我怒不可遏,這個家夥簡直是在幸災樂禍。
“我不是這個意思!”晨曦急忙擺擺手,安撫已經處於人獸臨界點的我,“我的意思是說,你要先穩定情緒,我們才能想辦法!”
這次總算從他那張狗嘴裏吐出了人話。
“那你有什麼主意?能夠把它送走?”我指著肩膀上依舊哭哭啼啼的鳥。
晨曦秀美的雙眉一顰,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問題。
“奇怪,如果人已經死了,靈魂不是該到冥界去嗎?為什麼還會在陽間徘徊?”
“喂,你是不是迷路了?”我伸手就給了那隻鳥一個爆栗,打得它又慘叫了一聲。
“我不認得路……隻記得好像跳了樓,跳完就變成了鳥!”
完全沒有任何線索!
結果我們吃了一頓口沫橫飛、毫無意義的午飯,就垂頭喪氣地走出了食堂。
外麵的天色更陰沉了,烏雲壓頂,頗有山雨欲來之勢。偶爾還有幾隻藍色的大鳥,伸展著雙翼從天空中滑翔而過。
隱隱還有幾聲喪鍾的長鳴,不停地在天空中回蕩。
“啊?怎麼這麼可怕?”我抬頭望著這堪比世界末日的景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簡直就是天堂啊!”晨曦卻完全不做此想,麵帶喜色地高聲歡呼,“要是每天都能這樣,我早就從大學畢業啦,再也不用翹課,再也不會缺席考試啦……”
雖然人家都說,一千個人心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但是我們意識的差距也太大了點!
“喂……”我望著身邊撒歡歡呼的晨曦,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純種,今天上午考離散,你是不是又沒有去啊?”
晨曦的笑容瞬間在臉上凝結,轉過頭問我,“什麼是離散?是這學期的科目嗎?”
我堅定地點了點頭!
“啊啊啊——我居然不知道——”他驚慌失措地叫道,“我不能陪你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我要趁這種好天氣好好學習,爭取今年少掛兩門……”
“喂,你不能這麼不夠意思……”我急忙試圖阻止他。
然而他一把甩開我的手,一溜煙就跑得無影無蹤。
求助無門的我,最後隻能和那隻一直在哭哭啼啼的鳥達成了共識:它要在考試周之內幫我通過所有的考試,而我要盡快幫它找到去陰間報到的路!
就這樣,幾天的時間一晃即逝。
那隻鳥似乎生前成績很好,學過的科目它倒背如流,沒有學過的就通宵開夜車,第二天也能記個大概。
我幾乎每門考試都是大笑而進,狂笑而出!順便還給別人遞遞紙條,日子過得逍遙又自在。
但美中不足的是,天氣依舊陰沉可怕,甚至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白天和黑夜的界線越來越不清晰,教學樓裏的燈光24小時長明,有好多膽小的女生,甚至要拿著電筒和應急燈去上自習。
氣象台說是因為遭遇了幾千年來罕見的日全食。
遙遠的鍾聲依舊在響,我坐在自習室裏,托腮望著窗外日月無光的恐怖景象,突然覺得沒來由地害怕起來。
天上的鳥越來越多,它們都長著一張非常像人的臉孔,開始還隻是在半空中徘徊,後來就也落到人的肩膀上。
最近已經看到有很多的學生跟我一樣,肩上背著一隻奇怪的鳥在走來走去。
隻是他們似乎完全看不到這種怪異的景象,依舊忙碌地往返於自習室和寢室之間。甚至還有幾隻鳥想落到我的右肩上,但是都被我肩上現有的這隻領地意識很嚴重的家夥給趕走了!
難道是附近的死靈都聚集到我們學校啦?
這個可怕的想法剛剛冒了個頭,我就拚命地把它壓抑下去,決定給純種打個電話去商量對策。
介於我們談話內容的特殊性,為了不被別人誤會我有精神方麵的毛病,還是找個比較僻靜的地方比較好!
於是我走出教室,就往人煙稀少、四周空曠的花園裏走去。
哪知還沒等我撥通手機,就看到花園裏有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生在急匆匆地趕路,手上拿著的不是電筒,卻是一盞複古式樣、昏昏黃黃的煤油燈!活像是十八世紀歐洲國家的古老街燈!
老天!能做出這種另類事情的隻有一人,別無他想!
“剩……不!張霏!”我樂顛顛地跑過去,一把就拍上那個女生的肩膀,“最近天氣這麼奇怪,有沒有發現什麼啊?”
“你在跟我說話嗎?”那個女生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不認識你啊!”
她眉清目秀,臉上帶著一絲病容,雖然也算是個美女,但是完全沒有剩女小姐那粗神經般的活潑。
“呃——”我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真抱歉,我……我認錯人了!”
“沒關係!”她朝我笑了一下,又拎著那盞堪比古董的燈,身影翩躚,急匆匆地走了!
“真的很恐怖啊——很可怕啊——”肩上那隻聒噪的鳥又在叫。
“你瞎說什麼?”我伸手就給了它一下,“那可是個美女,一點都不懂得鑒賞!”
“你才不懂呢!”它不滿意地撲著翅膀,頭一歪,擺出一副驕傲的神態,“我和你說的根本就不是一樣東西!”
“喂,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這種昏天黑地的鬼天氣,站在冬日裏草木凋零的花園裏,聽到這樣的話,不免讓人心頭一緊。
那隻鳥斜著眼睛和我對視了一會兒,張了張尖銳的喙。
“你沒有注意到嗎?她拿著的那盞燈……”
“燈?”我納悶地問道,“不就是老舊了一點嗎?又有什麼特別?”
然而還沒等我繼續問下去,就看到在遠處稀疏的花木間,飄飄搖搖的出現了一個猙獰的鬼臉。
最可怕的是,那個張著大嘴獰笑的可怕麵孔,似乎是以我為目標,正在飄飄忽忽不斷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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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我頓時覺得背上一冷,不受控製地尖叫了起來。
“吒——”肩上的鳥也沒有比我好到哪裏去,跟著發出了一陣奪命狂呼。
“唉呦,六郎,你好啊!”鬼臉不斷靠近,我才發現那是一個萬聖節用的南瓜燈,而昏黃燈光的後麵,正站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對我擺手微笑。
“好你個大頭鬼……”我哆哆嗦嗦地摸了摸胸口,心髒正在激烈地跳動。
還好我的身體很健康,要不然早就去閻王爺那裏報到了。
“這個燈很特別吧?”剩女小姐得意地揚了揚手裏的燈,“我是在校外的整人商店裏買的,最近走到哪裏,都能聽到別人發出讚歎的呼聲!”
那是受到了驚嚇的叫聲吧!
我搖了搖頭,人類和變態果然是無法溝通的!秉著這一原則,打算趁機腳底抹油,盡早開溜。
“哎呀,六郎,你等等啊——”剩女小姐顯然不打算就這樣放我走,跑上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戚戚慘慘地說,“人家好害怕……”
我橫了她一眼,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好像真的醞釀著少許晶亮的淚光。
“你害怕什麼?”這世上還有什麼能令這個神經粗大的女生感到恐懼嗎?那一定是外星來客!
“就是這個啊?”剩女小姐說著便放下手中的燈,從書包裏掏出一個圓圓的東西,往地上一擺。
“這個是什麼?”我好奇地蹲下來看。
“羅盤!”她說著又拿出一個指南針,“你再看這個!”
原本該隻指向南方的指南針的指針,像是發了瘋一樣,在不停地轉動,似乎已經找不到正確的方位。
“很可怕是不是?”
“嗯……”我點了點頭,接過她手裏的東西,“真夠嚇人的,你上學還天天帶著這種東西!”
“難道你們上學不帶嗎?”她納悶地問了一句,就指著手裏的指南針說,“它一直在轉,就證明附近有非常大的磁場在影響我們。”
“磁場?”
“對啊!”她哆哆嗦嗦地說,“人的靈魂其實是有磁場的,但是已經達到了讓指南針失去效果的程度,就是說不止一個靈魂啦……”
“你的意思是說……”一個可怕的想法開始在我的腦海中浮現,“咱們學校,現在已經跟墳場差不多啦?”
“嗚嗚嗚,豈止是墳場啊……”她的聲音跟著發顫,“幾乎是——已經把黃泉路改道改成了我們學校,附近的死人都要來這裏報道!”
這真是一個駭人聽聞的想法,居然和我心中的預感不謀而合。
我盯著剩女小姐看了半天,也沒有想好該如何回答她,畢竟我的心中也是一團迷霧。
“六郎,幫我看看怎麼回事吧?這種天氣真讓人害怕……”剩女小姐撒嬌一樣搖著我的胳膊,“要是真的找到了原因,等你死了之後,我會親自為你挑一塊好墳頭的……”
這次我幾乎氣結,眼睛中竄出熊熊怒火,死死地盯著她。
然而她還在沒有自覺地念:“保證坐北朝南,背山麵海,風景優雅……”
送走了剩女小姐,我渾渾噩噩地爬回了宿舍。
最近不知為什麼,流淌在我身上的野獸的血液,居然漸漸平複。五感都變得遲鈍了很多,連步伐都沒有了往日的輕快。
“哎呀,六郎,你臉色不好……”宿舍裏隻有個子高高、長得像是竹竿一樣的老四在,他正憂心忡忡地望著我。
“是嗎?”我納悶地摸了摸臉頰,觸手幹澀,似乎連皮膚都喪失了往日的彈力。
“好好歇歇吧,雖然是考試,也不要太用功……”竹竿說完,就一晃一晃地背著書包去上自習了。
“喂……”我斜視著身上落著的人麵鳥,“是不是你的原因?據說被死靈附身的人都會沒有幾天好活!”
“不是我啊……”它無辜地搖著腦袋,“我隻是一個迷路的靈魂,和你也無冤無仇,幹嗎要吸你的生命呢,何況你要是死了,我就無法回去了……”
耳邊又有那種可怕的鍾聲在不停地回響,我好像連和它吵嘴的力氣都沒有,頭一歪,就無力地趴到了床上,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夢裏冷風大作,呼嘯著在耳際不停地穿梭,腳下是萬家燈火,在黑夜中綻放著璀璨的光華。
我懵懵懂懂地望了一下四周,才發現自己竟然是站在一個高樓的頂端。
不遠處傳來孤寂的鍾聲,和我每天聽到的奇怪鍾聲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在哪裏?”我急忙手搭涼棚,極目遠眺。
隻見在厚厚的雲層中,正有一顆明亮的星星,發出燦爛奪目的光華。
那光是如此的溫暖,又透著不染塵埃的聖潔,風姿誘人地吸引著我的靈魂,幾乎要變成一隻鳥朝它飛去。
但是,那縷不屬於人間的聖光,怎麼會讓我覺得似曾相識?
好像最近在誰纖白的手中,見過這驚鴻一瞥的光芒。
“鈴——鈴——”一陣刺耳的鈴聲把我吵醒,居然是手機在沒命地響。
我迷迷糊糊地抓起它,有氣無力地說,“喂?哪位?”
“六郎,是我啊!”對麵是純種精神百倍的聲音,在這種等同於地獄的惡劣天氣下,他大概是唯一的受益者。
“哦,你好啊,考試考得怎麼樣?”
“哎呀,你還有心管考試呢?”他焦急地說道,“最近都沒有月亮出現,你沒有掛掉就算命大!”
月亮?這麼說來,確實有十幾天沒有看到月亮了!
其實不光是月亮,最近連太陽都跟著下崗了,星星更是無從尋覓!
“你快點下來,我好像已經找到一點線索了……”純種在那邊神采奕奕地大呼小叫了一陣,就利落地掛了電話。
“月亮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腿腳虛軟地往樓下走去。
“月亮?為什麼要說到月亮?”肩上那隻鳥在不停地發問,“你難道不是人嗎?對了,一個活人居然能看到死靈,確實很奇怪……”
它最近好像越來越忘記自己的本來身份了,唧唧喳喳的已經向鸚鵡靠攏。
我無心理它,頭昏腦漲地走到了樓下。
純種依舊一身黑衣,但是臉色明顯泛著抖擻的光芒,站在樓下等著我。
“哎呀,你都變成這個樣子啦!”他幾步就跑過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對不起啊,我這兩天忙著複習,把你給忘了!其實那天忘了跟你說,狼人如果幾天見不到月光,就會越來越虛弱,嚴重的話還會翹辮子……”
我怒目瞪視著他,眼中幾乎像是鹹蛋超人一樣,要竄出兩道殺人的激光。
“不要這樣看我啦,我們趕快走!”他說著一把拉住我,拽著我就開跑。
由於涉及到身家性命,我十分配合地跟上他的腳步,無奈剛剛跑了一步,就差點摔了個跟頭。
生命力正在以驚人的速度,不斷從我的身體裏流逝。
晨曦手足無措,正在焦急間突然眼光一瞥,看到了一個高得像是竹竿一樣的男生正在車攤前修理自行車。
“車借我用一下,有急用!”他幾步跑過去,一把就把倒著放的車搶過來,利落地跨上去,蹬著就跑。
“六郎,快點上來!”他朝我威風凜凜地喊。
啊!純種,你真是太有辦法了!雖然手段卑鄙了一些,但是跟性命比起來,這又算什麼?
我興高采烈地朝他揮著手,一屁股就坐上了自行車的後座。
晨曦長腿一蹬,自行車就以飛快的速度向前衝去。
後麵還跟著一個大呼小叫的高個男生,“等等啊!我的車……”
居然是我們宿舍的竹竿老四!他正焦急地揮舞著雙臂,緊緊追在後麵,似乎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老四!車借我用一下,晚上還你——”我朝他喊了一句,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但是他卻沒有停下腳步,依舊在不依不饒地追著。
“哼!小氣!”我回頭望著他奪命狂飆的身影,眼中露出鄙夷的目光。
“快點停下——”竹竿聲嘶力竭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車軲轆的大軸——還沒有安上!”
這次我看清了,他手裏正捏著一個碩大的螺母,在不停地揮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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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前麵的純種也聽到了,一下就來了個急刹車。
與此同時,我隻覺得屁股下麵一空,接著就狠狠地摔到了地上,一個向往自由的車輪,正跳躍著脫離了車體,在我的視線中不斷地遠去!
“嗚嗚嗚,好痛……”我摔得鼻青臉腫,一邊叫喚一邊用手擦著臉上的泥灰。
身邊坐著的是同樣一身灰土、狼狽不堪的純種。
此時我們正垂頭喪氣地坐在修車攤前,活像兩隻鬥敗的鵪鶉。
而那輛罪魁禍首的自行車,再次擺出兩輪朝天的尷尬姿勢,正在被名副其實地修理。
“從來沒見過像你們這麼心急的!”修車攤的老頭一邊修車一邊嘟囔,“我剛把那個軲轆卸下來,軸承還沒有擰上,就被你們騎跑了……”
我們聽到此處,相視一眼,欲哭無淚。
果然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
而等我們再次騎著自行車上路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雖然校園的電子鍾顯示的是下午三點,但是天空卻陰雲密布,幾乎透不出一縷陽光。
“喂……”我有氣無力地坐在車後座,問正在慢悠悠地騎車,宛如觀光旅遊一樣的晨曦,“你真的是來幫我的嗎?你這個速度……送我去火葬場可能都來不及……”
“怎麼會!”他神采奕奕地回答,“六郎,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最近學校裏會聚集了這麼多的死靈呢?”
“我怎麼能知道……”因為學校的重修費可觀,最近我那點可憐的注意力已經完全放到了考試上麵。
“當然有一定的原因啦!”晨曦自信滿滿地說,“所有怪異的事情,都是那個真正的原因造成的!我們看到的都隻是表麵的現象而已!”
“你說它嗎?”我指了指落在我肩上的那隻鳥,“這麼奇怪的東西,隻是衍生品?副作用?一個廢物?”
那隻鳥聽到這裏,發出了抗議的呼叫,並且使勁用翅膀撲棱著打我的腦袋。
“差不多啦……”晨曦讚同地回答,話音未落,它就轉移了攻擊的目標。
但是畢竟它是一隻沒有肉體的靈魂,無論它的折騰多麼賣力,對於我們都沒有任何的影響。
“所以我們要在這些現象中,找出不協調的東西就行了!”
他說得倒是很輕鬆,但是放眼望去,陰氣沉沉的天空,打著電筒,背著書包亂竄的學生,還有時不時滑翔而過的大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