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佟一心先生,首先本人需要嚴正聲明,此檢討書僅針對‘11月16日嚴徊所做的不當之舉’進行深度反思,不可引申至其他曆史遺留問題中嚴徊的錯誤行為,那樣當真是罄竹難書。”嚴徊心中也拿不準寫檢討聲明這種行為有沒有正向作用,不踏實地、飛快地看了佟一心一眼,沒品出個所以然。
佟一心抱著小乖,有些奇怪地看著他。
他繼續惴惴道:“近日,嚴徊在與佟一心先生發生……”他有些羞澀地讀不下去,從沒覺得說話是件這麼難的事兒,磕磕巴巴地繼續:“在與佟一心先生發生、發生性關係之後,罔顧口頭承諾,沒有對佟一心先生做到最基本的關懷——”
“你等等,”佟一心被“性關係”三個大字兒弄得激靈一下,急忙打斷了他,“你這……”
嚴徊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傻缺了,寫在紙上沒覺得有什麼,和個函告也差不多,怎麼讀出來就這麼不對勁兒呢?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像是個倒帶失靈的錄放機,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卡在中間,猶猶豫豫瞻前顧後,不知該不該繼續。
他問:“怎麼了……”
“那個……你先別讀了。”佟一心尷尬道。
“哦好。”嚴徊肉眼可見地萎靡起來,靈魂在角落縮成一小團。如同一個忽然被老師叫到辦公室的孩子,忐忑著扭捏著,琢磨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事。
但緊接著,他又聽到佟一心說:“你給我自己看吧,行麼?”
嚴徊:“!!!”
“當、當然!!”他雙手拿著那張紙,恭敬地遞給佟一心,但還是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看佟一心的眼睛。
佟一心也很不自在,剛想拿著看,就被懷裏的小乖同學“嗷嗚”一巴掌打斷,險些把紙給拍碎了。
“嘿!”嚴徊趕緊去拽小乖的爪子,但人家小祖宗根本不在乎,很挑釁地舔了下他的手。
“我先收起來,一會兒回家再看。”佟一心隻得將檢討對折,放到製服內襯裏。
“好的!”嚴徊終於鬆了口氣,係安全帶,打火,倒檔,把車開了出去,一邊問佟一心,“晚上想吃什麼?咱回家吃還是在外麵吃?”
佟一心還惦記著那封檢討,隻想趕緊回家,說:“不想在外麵吃,太油了。”他有點想說自己前兩天發燒了,不吃油膩的,但這話賣慘的嫌疑太重,忽然就覺得這樣說很沒意思。
嚴徊還在為“檢討成功上交”這件事而沾沾自喜,打算實行下一個計劃,眉毛一挑帶著些得瑟的神色:“那回家,我來做。”
佟一心不禁露出個微笑,點頭說“好”。
嚴徊其實是真的會做飯的,留學的時候不像國內,外賣那麼方便,時不時免個配送費,還能湊個滿減優惠。國外叫外賣貴就不提了,嚴徊作為一個加州居民,不免也沾染上一些健身的習性,太油太鹹的東西本能就排斥。
不過現在工作一忙,也沒那麼多人嫌狗厭的講究,外賣叫起來比誰都熟練,頂多太油的東西旁邊放一碗水涮一涮。
俗話說得好,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上次他已經從他媽媽那兒討教了一係列煲湯配方,家裏的電燉鍋估計已經快搞好了。
到小區出了電梯,佟一心想先回自己家洗澡換個衣服,嚴徊隻好放人,還戀戀不舍地囑咐:“你一會兒要過來。”他把自己家鑰匙塞到佟一心的手心兒裏,看了眼佟一心家的密碼鎖,又說:“不然我過來也行,你得告訴我你家密碼。”
佟一心搖頭。
嚴徊扁了扁嘴,但一想到自己現在本來就沒什麼立場,撒不起嬌,隻得不情不願地回家當煮夫了。
佟一心回過頭,對著密碼鎖看了一會兒,笑了一下,輸入6位數字密碼。
他一進家門,先洗了手,並沒有立刻去洗澡,而是在落地窗邊的椅子上坐下,拿出嚴徊的檢討。
檢討書不是手寫的,一點也不像是上學時寫的那種,就連內容也不像,一本正經得仿佛是一封公函,也不知道修修改改幾次寫成這樣。
不過是下午五點,光線已經開始泛著淡淡的粉橘色,窗外,一幢幢淺棕色的公寓沐浴在柔和的夕陽下,氣氛很是溫柔。
佟一心低頭,隻見手裏的紙張也沾上了陽光的顏色,他從標題開始讀。
“親愛的佟一心先生,首先本人需要嚴正聲明,此檢討書僅針對‘11月16日嚴徊所做的不當之舉’進行深度反思,不可引申至其他曆史遺留問題中嚴徊的錯誤行為,那樣當真是罄竹難書。”
佟一心不禁想到嚴徊剛剛讀這一段話時的表情,實在是有些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