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秋哽咽著回,“三姑娘和段夫人也知道。”

“三姐姐也知道?”趙琦妍臉上越發沒有表情。

因母親是低嫁,父親也是靠著外祖父的提攜才仕途通順一路升至二品,成親多年父親都未曾納妾。

母親懷她時,父親跟隨官家南下巡查,陳姨娘攜了兒女在府前大鬧。因著是父親的骨血,母親隻能將陳姨娘的一雙兒女收下,賜了名養在名下,排行三姐四弟,讓陳姨娘在前院當了個管事女使。

後來父親巡查歸來,母親和他大吵了一架,不歡而散。

她出生後沒多久,陳姨娘又懷了身孕,這才被抬了姨娘養在後院。

她的這位三姐姐,軟軟糯糯,一直在她身邊充當綠葉,從不搶她風頭,還時常在父親麵前替她背鍋受罰,也不曾抱怨過一句。

“三姑娘身邊的紅香經常向我打聽你穿的衣服,戴的首飾,愛吃的糕點茶水,事無巨細。”說著,玉秋的身子伏的更低了,“納、納征那日,她給了我一包藥讓我下在茶裏。我怕害死人不敢,她說隻是讓人昏睡的藥,不會害人性命。”

難怪前世納征那日,宴席剛開始她就支撐不住回房睡覺。

難怪沈欒楓打罵妗雲、破門而入時她沒被吵醒。

難怪那日她被破了身子依然昏昏欲睡。

原來,原來竟是這樣!

趙琦妍渾身盛著怒氣,目光森然的看著玉秋。

玉秋身子輕顫的跪在地上,不敢抬起頭。

不知過了多久,籠在趙琦妍身上的怒氣才緩緩散了,她麵色淡淡,“明日你被拖出去時,隻管扯著嗓子求陳姨娘救你,最好是能引來眾人圍觀,驚動我父親。你隻要一口咬定是受陳姨娘指使,不許提我三姐姐一個字,如此,你便還有活路。”

玉秋雖然不解,但也不敢發問,趕緊千恩萬謝的磕頭應下。

從後院出來,外麵雨勢微降。

妗雲替趙琦妍撐著傘,“玉秋差點害的姑娘名聲盡毀,咱們真要放過她?”

“自然不會真的放過她,明日我要當著全府上下,當著父親的麵殺了玉秋。”趙琦妍緩步向前走著,說殺玉秋時語氣也無半點波動,就仿佛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妗雲一愣,猛地刹住了腳步,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姑娘,你你你剛才說什麼?”

趙琦妍也停下腳步,轉頭笑吟吟的看向她,“明日玉秋向陳姨娘求救,又一口咬定是受姨娘指使,勢必會引起父親的懷疑。我若此時殺了玉秋,一來可以敲山震虎,讓府中的下人們看看背主的下場,二來讓父親審問不得,心中對陳姨娘留個疑惑。”

趙琦妍說完,妗雲越發不解了,“陳姨娘與段夫人勾結陷害姑娘,姑娘為何不直接帶上玉秋去老爺麵前告狀,讓老爺處置了她?還有三姑娘,為何不讓玉秋把她給你下、藥的事情說出來,讓老爺一並處置?”

趙琦妍對著妗雲說,“這些年在父親麵前,三姐姐替我擔了多少責罰,有什麼好東西不是讓我先挑先用了她再用剩下的。不光咱們府裏,連外頭的人都說她雖然是趙府三姑娘,但也和下人一樣,需要在我這個嫡女手下討生活。”

“我若對父親說三姐姐要害我,給我下、藥想毀我清白,你覺得父親會信嗎?就算父親信了玉秋的證詞,那三姐姐也大可把事情推到紅香身上,說她並不知情,到時候父親也隻會覺得是我心有不平,隨意發作耍嫡女威風。”

妗雲反應過來,皺眉道,“到時候陳姨娘再來老爺麵前哭一場,老爺可能還會責罰姑娘。若夫人心疼姑娘再替姑娘爭上幾句,老爺以後更不會去夫人房裏了。”

不是妗雲想象力豐富,而是這些年不管發生什麼,不論誰對誰錯,鬧到最後結果都是這樣。

也是到了此刻,妗雲才意識到,她家姑娘真的變了。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這些年陳姨娘分走了太多本該屬於我母親的寵愛,也是時候該還了。”

趙琦妍目光深邃的看著不遠處的雨幕。

等幕布掀起,唱戲的角也該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