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來帝王心思最難琢磨,李世民更是帝王之中的翹楚,他的心思更加難琢磨,秦瓊心思比較直,完全搞不懂這件事,明明李浩沒做什麼壞事,為何李世民竟猜疑他,他在猶豫要不要去給李浩提個醒。
秦瓊回家想了一宿,覺得這件事還是去問問程咬金比較好,他很了解程咬金,看上去粗莽,其實花花腸子賊多,於是,第二天一大早,秦瓊就來到了程咬金家。
秦瓊現在身體幾乎沒什麼大礙了,程咬金見他來訪,可開心壞了,腦門一熱就要拉著他喝酒,隨即才想起,秦瓊不能喝酒,隻能作罷,大家坐下喝喝茶吧。
二人在客廳喝茶,秦瓊讓程咬金屏退左右侍奉之人,然後把昨天跟李世民的對話告訴了程咬金,程咬金聽完眉毛跳了跳,沉吟了許久才道:“大哥,我認為這事你我最好不要參和。”
“這是為何?”秦瓊皺眉道,“李浩為人你我都清楚,陛下無端猜疑,實在有點不講道理。”
“大哥慎言呀。”程咬金勸道,“我知道,大哥你一向極重情義,李浩對你有活命大恩,不能不報,隻是,李浩這小子呀,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咱們平素怎麼與他來往,都沒關係,但涉及這方麵的事,還是莫參與為好,免得無端觸怒了陛下。”
秦瓊聞言眉毛皺得更緊:“咬金,你是官做大了便忘了本了嗎,且不說李浩對我有多大的恩,他對你家恩情也不小吧,這兩年,他幫你賺的錢少說也有十五萬貫吧。”
“生意上的事,不能談感情。”程咬金麵不改色道,“大哥,即便是親兄弟,也得明算賬,如今已不同以前,我們不再是孤家寡人了,一人獲罪,全家乃至全族都會遭殃的。”
秦瓊聞言沉默了,程咬金說得對,他們現在家大業大,已不再是當年四處征戰時的狀態,程咬金的顧慮合情合理。
雖然理是這麼個理,但秦瓊還是覺很不舒服,他就是這麼一個爽直的人,有恩必報,有仇必還,在他看來,信義比什麼都重要。
秦瓊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十分莊重地朝程咬金拱手行禮,道:“咬金,我不適合出麵,你就幫我這個忙,去提醒一下李浩吧,隻是提個醒而已,不會怎麼樣的。”
程咬金見狀趕忙上前托住他的手,內心好複雜,說實話,他也挺喜歡李浩這個晚輩的,隻是他私心有點重,做事之前總得先為自己考慮考慮,這是天生的商人心理,現在他結義兄弟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他又怎能拒絕,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好,大哥放心,我尋個機會,一定提醒他。”
得他一諾,秦瓊終於安心了,接下來的喝茶氣氛便和諧多了。
正月十五,開年後第一次大朝會,李世民將李浩的奏疏在殿上提出來,自然是設立科學研究院的事情,孔穎達一聽是李浩提的,立刻跳出來反對,理由很多,又說什麼勞民傷財,又說李浩德行欠缺,還說李浩百無一用,反正說了李浩好多壞話。
重點是這次李浩受李世民旨意,破格來參加這次廷議,站在最後,把孔穎達的話一個字不落地全都聽在了耳朵裏,被人當眾如此辱罵,李浩臉皮再厚也有點扛不住。
接下來又是岑文本和褚遂良等人附議,反對李浩的奏疏,李世民不開心,心中大叫:“你們懂個錘子,你們心裏就隻有聖人之言,聖人之言能讓百姓吃上飽飯嗎,聖人之言能擊敗番邦嗎!”
但他身為英明神武的天可汗,是不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的,不然滿朝腐儒不噴死他才怪,魏征肯定是第一個跳出來罵他的。
李世民不能說,沒關係,他有代言人,反正他早已跟長孫無忌還有房玄齡通過氣了,於是他假裝掃視了一下群臣,然後問:“輔機,此事你如何看?”
長孫無忌出列行禮道:“啟奏陛下,臣對於孔祭酒的話,不敢苟同。”
長孫無忌已開始飆戲,李世民立刻開始配合,雙眉一挑,攤手道:“哦?輔機你有不同看法,說來聽聽。”
“是。”長孫無忌緩緩道,“孔祭酒說李浩目無師長德行敗壞之類的話,臣以為所言非虛,李浩的德行,想必眾位皆有耳聞。”
李浩聞言嘴角抽了抽,都這個時候了,這老東西還來補刀。
隻聽長孫無忌接著說道:“然而李浩即便德行有失,他依舊是大唐英才,一張曲轅犁的圖紙,讓大唐多少百姓農耕省時又省力,列位高居廟堂之上乃不知民間疾苦,農民耕種,極重時節,亦重氣候,若是被耽誤了時辰,一年的收成便會折減,此等功德,豈是一般人能有的。”
“嗯,輔機此言甚善。”李世民點頭配合道,“大唐以農為本,農事便是國事,李浩弱冠之子能為農事操累,嘔心瀝血,甚是不易。”
長孫無忌又道:“陛下,科技研究院的職責便是專門開創曲轅犁之類的新事物,當然,也可以開創新的軍器,此等官署,開曆史之先河,於民於國,皆是大善之舉。”
孔穎達不忿高聲道:“哼,你可知開設這研究院需要多少錢銀,如今方是年初,你便要大動國庫嗎,若再遇災患,如何對付!此等勞民傷財之舉,老夫絕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