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敢豈敢。”杜楚客趕忙回禮,謙虛道,“與家兄相比,我實在是相去甚遠。”
“先生過謙了。”
……
太子詹事張亮最近這段時間不怎麼得誌,因為他非常不喜歡現在的職務,他之前可是工部尚書耶,再之前他可是三州都督呢,三州都督是個什麼概念,可以掌握三個州郡的軍政大權耶,而現在呢,自從張玄素被刺之事後,李世民調他回來做太子詹事,讓他督促太子。
其實太子詹事這個職務是個美差,畢竟也是太子之師,混得好的話,將來太子登基,那就水漲船高,說不定還能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然而張亮見過太子的德行了,壓根不搭理自己,自己幾次勸諫都被太子一陣敷衍,因為他不是太子心腹,所以他鬱悶。
人一鬱悶,要麼喜歡抽煙,要麼喜歡喝酒,還有人喜歡找窯姐,唐時沒有香煙,張亮也不怎麼好女色,就經常去古月樓喝酒,不過他很謹慎,從來不喝醉。
今天張亮還是跟往常一樣去古月樓喝酒,在自己經常做的那個小隔間坐下,這個小隔間有點像……茅房,沒錯,就是像茅房,一間一間地連在一起,一點點大,坐四個人都嫌擠,門也敷衍,就像茅房,隔壁人說話都能聽到。
張亮剛坐下,就聽到隔壁有人說話:“杜兄,近來太子越發失寵,而魏王如日中天,現在想來,杜兄當初的確有眼光,選擇了魏王而非太子。”
張亮聞言頓時一驚,沒想到在酒樓裏居然能聽到如此敏感話題,當真讓他不知所措,他想轉身離開,可轉念一想,聽一聽其實也無妨,說不定還能有什麼意外收獲呢,於是他便輕輕地關上隔間的門,緊靠隔間的木板壁坐下。
“噓——”隔壁傳來警惕的噓聲,接著便聽到另一人壓低了聲音,道,“雲成兄慎言啊,此處可不是家裏,這種事情,莫要說這麼大聲,當心隔牆有耳。”
“是是是……”那個叫做雲成的人趕忙壓低了聲音應著。
由於他們聲音太小,聲音已聽不太清楚,張亮將耳朵緊貼在木板壁上,終於再次聽到了隔壁人的聲音:“雲成兄,不瞞你說,太子屢犯過錯,陛下早有了廢儲之心,若不是長孫大人竭力維護,現在隻怕魏王早已坐上太子位置了,不過……”
隔壁的小隔間中,杜楚客正在和一個中年男子聊天,這中年男子乃是關隴門閥子弟之一,姓王名秋實,字雲成,乃太原王家之人,此人在士子界小有名望,跟杜楚客也是交往了多年的好友。
“不過什麼……”王秋實趕忙低聲問。
杜楚客淺飲了一口酒,得意道:“嘿嘿,現在看來,太子也撐不了多久了,河北大災,皇上寧願派尚未成年的晉王去治災,也沒有派太子去,由此就可以看出端倪來了。”
王秋實聞言捋須點頭:“嗯,杜兄所言極有道理,看來陛下廢除之心已決,現在隻怕是就欠一個廢儲的由頭了。”
“世事也無絕對。”杜楚客擺了擺手,滿麵微笑道,“太子其實還是有翻身的機會的,隻不過他自己沒發現而已。”
“哦?什麼翻身的機會?”王秋實聞言趕忙問。
杜楚客賣起了關子,搖頭不語,王秋實連番懇求他說,隔壁的張亮也急得要死,心中一個勁地期盼他說出來。
王秋實求了許久,並許諾給他送上厚禮,杜楚客這才鬆口,得意說道:“其實這法子很簡單,太子隻要暗中拉攏一個朝中得力武臣扶持自己,加上長孫無忌,那就是文武兼備,太子之位自然穩如泰山。”
王秋實聞言皺眉搖頭:“這法子十分不妥,皇上可不喜歡黨爭,隻怕會弄巧成拙。”
“你的擔心不無道理。”杜楚客挑眉笑道,“不過我剛才也說了,世事無絕對,所以這個武臣一定要暗中相助太子,最好能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讓皇上起疑,如此一文一武一明一暗,太子之位方能穩固。”
王秋實聞言點頭讚道:“原來如此,杜兄的方法確實很妙,不過,得找個軍功卓絕之人方行啊,即便找到了,還不一定願意答應太子呢。”
杜楚客擺手笑道:“眼下就有一個現成的。”
“誰?”王秋實問。
“侯君集。”杜楚客自信滿麵道,“侯君集現在身陷囹圄,看似已失聖寵,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畢竟是侯君集,無論是在朝中還是軍中,都頗有威望,隻要太子求情,讓皇上開釋侯君集,侯君集必定感念其恩,想要將他收入麾下自然易如反掌。”
王秋實聞言訝問:“杜兄,那你為何不讓魏王去救侯君集,魏王若是能得到侯君集的支持,那麼豈不是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