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季坤鵬的入住,整個醫院,都處於高度警戒的狀態,閑雜人等,根本不能入內。
月朗星稀,莫擎蒼坐在花園裏的防腐木椅上,摸出手機看時間,意外的發現有一條冷幼微發給他的短信。
心頭一喜,快速的點開。
短信應該是他來醫院的路上發的,手機揣在褲兜裏,他根本沒聽到短信提示音。
“代我向你爸爸問好,祝他早日康複。”
想起酒店中的冷幼微,莫擎蒼會心的一笑,正準備回一條短信,顧馥梅就很不識趣的湊了過來,把他的手機搶了過去。
“笑什麼呢,我看看!”
“還給我!”莫擎蒼狠狠的瞪著顧馥梅,對她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行為反感到了極點,看來她是越來越擺不清自己的位置了,竟然管起他來。
莫擎蒼這輩子隻服兩個人管,一個是他媽,一個是冷幼微,別的女人,休想插手他的生活。
被莫擎蒼一吼,顧馥梅委屈得快哭了。
她哭喪著臉,幽怨的看著莫擎蒼:“凶什麼凶,我就看看,不就是冷幼微發的短信嘛,我又不是沒看過。”
不管莫擎蒼如何的橫眉冷對,顧馥梅就是不把手機還給他。
緊握在柔荑之中,水汪汪的眼睛不停的眨啊眨,比天上的星星還要閃亮:“你最近對我越來越凶了。”
顧馥梅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根本不見平日裏的精明幹練。
很多時候,莫擎蒼也覺得顧馥梅變了個人,已經變得他不認識了,曾經的得力助手,現在卻成了他的負擔。
“我再說一遍,把手機還給我!”莫擎蒼的口氣又冷又硬,就像冰塊兒落在地上,擲地有聲
顧馥梅拿著莫擎蒼的手機,連連後退:“你向我道歉,我就還給你!”
“我為什麼要向你道歉?”莫擎蒼一個箭步衝到顧馥梅的麵前,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猶豫了,他盡量避免和她有身體的接觸。
像顧馥梅這樣的女人,難纏的程度,和狗皮膏藥有得一拚:“我命令你馬上把手機還給我!”
“這麼凶幹什麼,我隻是和你開個玩笑。”顧馥梅撇撇嘴,在莫擎蒼的逼視下,把手機交還給他,不滿的嘀咕:“你就知道冷幼微……”
“哼!”莫擎蒼拿回手機,瞪了顧馥梅一眼,大步走到樹林便,給冷幼微回了條短信:“謝謝你的關心,他情況穩定!”
短信發了出去,十幾秒鍾之後,冷幼微的電話就撥了過來。
莫擎蒼接起來就問:“你怎麼還沒睡?”
“我睡不著!”冷幼微細聲細氣的叮嚀:“你也別太累了,適當休息一下,注意身體。”
“嗯,我知道!”有冷幼微的關心,莫擎蒼頓時覺得很窩心,笑容在唇角綻放:“坐飛機也累了,你快睡吧。”
“嘿嘿,就想聽你的聲音,睡不著呢!”電話那頭的冷幼微嬌笑連連:“不然你唱歌哄我睡覺啊!”
莫擎蒼哭笑不得:“唱歌……你真是會難為我!”
“唱嘛,我記得你唱歌很好聽,比如說《愛如潮水》,《光輝歲月》,《真心英雄》什麼的,都是你的拿手曲目啊!”冷幼微想起曾經有過的美好時光,略有些傷感的說:“我好久好久沒聽你唱歌了。”
莫擎蒼順了冷幼微的意,清了清嗓子,說:“唱的不好,你多包涵。”
“沒事,快唱吧,《愛如潮水》開始!”
“不問你為何流眼淚,不在乎你心裏還有誰,請讓我給你安慰,不論結局是喜是悲,走過千山萬水,在我心裏,你永遠是那麼美,既然愛了就不後悔,再多的苦我也願意背,我的愛如潮水,愛如潮水將我向你推……”
一曲唱罷,冷幼微還是沒有進入夢鄉,反而越發的精神了:“再來一首《光輝歲月》。”
在冷幼微的催促下,莫擎蒼一連唱了五六首歌。
顧馥梅就坐在他身後的長椅上,閉著眼睛,靜靜的聽,想象莫擎蒼的歌,是為她而唱。
曾經,她以為,隻要待在莫擎蒼的身邊,就滿足了,可是,隨著年齡的增大,她越來越不滿足。
愛一個人,隻是站在身邊,默默的看著他,是不夠的,她也為自己爭取過,可爭取的結果卻是莫擎蒼越來越討厭她。
顧馥梅也討厭沒有尊嚴的自己,可麵對莫擎蒼的時候,冷靜和自持,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也想隨便找個人嫁,讓自己不再想莫擎蒼,斷了這卑微的念頭。
可不管相多少次親,見多少個人,始終沒有人能打動她,莫擎蒼的影子,已經在她的心底根深蒂固。
莫擎蒼,莫擎蒼……
實在困得睜不開眼睛,莫擎蒼才坐在沙發上準備睡一會兒,頭枕在沙發靠背上,一坐下去,就進入了夢鄉。
走廊的冷氣開得足,稍微多坐一會兒,就會感覺到滲人的寒意。
顧馥梅進房間拿了條薄毯出來,輕手輕腳的過去,蓋在莫擎蒼的身上。
莫擎蒼太累了,警惕性降低為零,薄毯蓋在他的身上,他也沒有反應,繼續呼呼大睡。
唉……顧馥梅無聲的歎了口氣,退坐在莫擎蒼麵前的茶幾上,定定的凝視他的睡顏。
心瑟瑟的發抖,莫擎蒼也隻有在睡著的時候能給她個好臉色看……無奈的甩甩頭,且不說誰欠誰,他都不該用那種態度對她。
顧馥梅霍的站了起來,順著樓梯走上天台。
坐在天台邊,點燃了一支煙,有一口沒一口的抽。
想起莫擎蒼氣急敗壞的搶她的煙摁滅,兀自笑了起來。
一支煙抽完,還想再點一支,東方的天,微微的露出了白光,就像魚的肚子,不斷的翻騰,再翻騰。
煙咬在亞光的朱唇中,久久沒有點燃。
一夜沒闔眼,她的眼圈有些發黑,人也顯得很憔悴。
從天台下去,莫擎蒼已經不知去向,顧馥梅拿起沙發上的薄毯,還能感覺到他淡淡的體溫,他應該剛走不久。
加護病房外的警衛剛剛換了班,排著整齊的隊形,步伐一致的從顧馥梅的身旁走過。
顧馥梅放下薄毯,朝加護病房走去,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她看到換了無菌服的莫擎蒼坐在病床邊,和季坤鵬說話。
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轉頭,就看到季坤鵬的現任夫人----杜蕙翕。
顧馥梅快步迎上去,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表姨媽。”
“嗯!”杜蕙翕點了點頭:“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下午。”
杜蕙翕在加護病房外站定,看著病房內的莫擎蒼和季坤鵬,冷笑著說:“還真是父子情深,讓人感動!”
顧馥梅站在旁邊,沒吱聲,低垂著頭。
“杜姨,早!”莫擎蒼出來,和杜蕙翕打了照麵,他勾勾唇角,點了點頭。
“嗯!”杜蕙翕下巴微揚,淡淡的掃了莫擎蒼一眼,進了門。
莫擎蒼從顧馥梅的麵前走過,不鹹不淡的拋下一句:“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好!”
顧馥梅識趣的沒有問莫擎蒼要去哪裏,不問她也知道,他要去找冷幼微,她欠了欠身,恭送莫擎蒼離開。
酒店離醫院不遠,莫擎蒼快步走過去,來來往往大多是晨練的人。
莫擎蒼沐浴著初升的陽光,來到冷幼微的麵前。
聽到電子鎖的響聲,半夢半醒的冷幼微陡然有了精神,跳下床,連鞋也顧不得穿,朝門口飛撲而去。
莫擎蒼的臉出現在門後,她笑盈盈的抱著他的脖子,給了他一個早安吻。
“你終於回來了!”
莫擎蒼用腳踢上了門,扣緊冷幼微的腰,凝視她略有些倦態的臉:“是不是又沒睡好?”
“嗯!”冷幼微埋頭靠在莫擎蒼的胸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嬌柔的說:“我太認床了,到了新的地方,有些不習慣。”
“現在時間還早,再上床去睡一會兒。”
莫擎蒼把冷幼微帶到床邊,抱著她躺下。
不光冷幼微睡眠不足,他自己也很疲憊,整天像陀螺一樣不停的旋轉,已經有些超負荷了。
小宇睡得正香,好像做了什麼美夢,嘴角含著甜甜的笑。
莫擎蒼側頭看著小宇,疲憊的臉上有了一絲絲的笑意:“什麼時候才能像小宇這樣,無憂無慮,睡個好覺,做個美夢。”
“我們都再睡一會兒吧!”莫擎蒼的話戳中了冷幼微的淚點,心底一陣陣的酸澀,她也很久沒睡過好覺做過好夢了,頃刻間,眼底氤氳了一層霧氣,她抱緊莫擎蒼,像哄小宇睡覺一般哄莫擎蒼睡覺:“睡吧睡吧,乖乖的睡吧……”
“呼……”
莫擎蒼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眉眼舒展,很快就睡著了。
當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莫擎蒼看到金燦燦的陽光,心頭一凜,翻身而起,摸出褲兜裏的手機,沒有未接來電,才鬆了一口氣。
冷幼微帶著小宇在客廳看電視,怕影響莫擎蒼休息,電視沒有開聲音,隻看畫麵。
沉沉的睡了一覺,莫擎蒼感覺精神狀態好多了。
到客廳和冷幼微還有小宇說了幾句話,就進浴室去衝澡。
突然手機響了,莫擎蒼沒有聽到,冷幼微便進臥室拿起手機,給莫擎蒼送浴室去。
顯示屏上閃閃爍爍是“顧馥梅”三個字,冷幼微心中有些酸酸的感覺。
也許在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莫擎蒼的人不是她冷幼微,而是顧馥梅。
她忍不住吃了顧馥梅的醋,那股酸味兒嗆得她喘不過氣。
“莫擎蒼,你的電話。”
浴室的門虛掩,冷幼微隻把手伸了進去,自己站在繼續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