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傍晚八點十二分。
陸厲冥疲憊地揉了揉額角,低聲詢問身旁一身潔白的醫生,“手術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在他身後站著的林醫生立即微微彎下腰,恭敬道:“由於創麵過大,且病人在先前的手術中過於疼痛,導致病人本人求生意識低迷,盡管有您請來的外國頂尖外科醫生坐鎮,成功的可能性也隻提升到20%”
陸厲冥不耐抬手製止,“重複的話我不想聽第二遍!”
可您分明已經聽了二十多遍,林醫生腹誹。不等他重新開口,手術室門忽然開啟,陸厲冥刷地站起身,迎上走出來的幾名醫護,那幾人身上白衣已被刺目的血跡染得通紅,他深眸暗了一瞬,嗓音微澀道:“她怎麼樣?”
其中一名醫生搖了搖頭,低聲道:“這是病危通知書,請您簽一下字。”
陸厲冥呼吸猛地一滯,接過那幾頁文件,執筆時才發現自己的手顫的厲害,高大的男人眸中飛快閃過一抹暗色,強行克製下那不知從何而起的抖意,正要簽字,一名護士攔住他,質疑道:“請問您是柏小姐的什麼人?”
我是她的什麼人?陸厲冥幾近發笑,我是她的仇人,這世上最痛恨她的人,她法律上的丈夫。他毫不懷疑這一點,大手一揮寫下“陸厲冥”三個大字,抬頭冷淡道:“陌生人。以及,你被解雇了。”
那名護士臉色瞬間慘白,醫生對她隱晦地搖了搖頭,咬牙低聲說道:“可是陸先生,如果不是直係親屬或具有法律效應的身份,是沒資格簽名的。”
話盡音落,急救室前霎時落針可聞。
一眾人冷汗浸濕後背。
像是過了許久,陸厲冥緩緩開口,麵色陰冷似閻魔,低低吐出兩個重中之中的字眼。
“丈夫。”我是她的丈夫。
“什麼?!”
一道聲音傳來,眾人紛紛轉頭,一個身穿素色長裙的女孩站在長廊盡頭,她容貌並不出色,卻分明有種惑人的魅力,像是一朵於清晨盛開的花,清純而不失顏色。此時她一雙漂亮的杏眼中滿是淚珠,唇瓣顫抖著道:“你說什麼?你是她的丈夫?!”
“清顏!”陸厲冥麵色一變,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臂,穩住她搖晃著隨時要倒下似的柔弱身軀,神色不複冷厲,溫柔又擔憂。
柏清顏一把甩開他的手,倔強道:“你說你是她的丈夫。”
陸厲冥啞然,組織著語言斟酌道:“她現在正在搶救,我必須得簽字,否則”
“我不管!你答應過我,再也不理那無恥女人的任何事情!你要對我,和我們的孩子食言?”
“不,當然不是。”陸厲冥小心地護著柏清顏微微隆起的腹部,回頭望了一眼仍然亮著的搶救室燈,回頭那一瞬做下決定,“我們回家。”
柏清顏的神色緩和下來,在男人的護持下轉身。身後被忽視的醫護眾人不得已出聲,道:“可是陸先生,柏小姐還在搶救中,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管她去死!”柏清顏驀然回頭,眼神冷得徹骨,不帶半分人類該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