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並不算大,陣法暗淡,一般來說,隻有很久沒有補充靈石快要失效的陣法才會這麼暗。一隻鬼將琉璃燈往上舉了舉,好讓尹清河看得更加清楚。
“這是……”尹清河皺著眉頭,這種陣法他隻在極少的禁書裏見過,因為少見,他還特地畫了幾次。
玄陳在陣法裏轉了一圈,說道:“這陳法是不是沒用了?”
東離憂也跟著走了進去,尹清河還沒來得及攔住他,就見他拍了一下掛著人。
吊在空中的人晃晃蕩蕩,看來已經死去很久了。
“好像死了很久,這裏沒有殘魂。”玄陳說了一句。
尹清河卻盯緊了那人,哪怕看不到臉,這具身體也給他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他身上的衣服有太息劍派的徽標,是太息劍派的弟子。”
等他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走到屍體麵前,手掌幾乎要觸到屍體上。
實在是太像了,哪怕看不到臉,這具屍體也像極了那個人。
“城主,有什麼不對嗎?”東離憂想了想,“不是說這裏離太息劍派很近嗎?有個太息劍派的人在這裏也不算奇怪吧,不過,這是什麼陣法?”
“這陣法是用來煉化的。是一種很邪惡的陣法,據我所知,這種陣法幾乎絕跡了,畢竟玄陳都沒有人煉。”
玄陳挑挑眉頭,“尹城主,這一點也不好笑,這世上的有幾個人敢煉我。”
“說得也是,不過看樣子這陣法失敗了。倒是不知道這人究竟怎麼了,有人起了煉化的心思,太息劍派知不知道自己有弟子失蹤了?”尹清河讓護衛把屍體放下來。
雖然說很多時候他在心裏想了無數次,有一天靈根恢複就打上太息劍派,要將正殿前“正身立己”的匾額當著所有弟子的麵斬落。
可是看到太息劍派的弟子這樣的慘狀,他還是心軟了。
“入土為安吧。”尹清河轉身觀察起這洞窟,不過看樣子這裏隻是臨時找或者挖掘的,除了這陣法什麼都沒有,煉化場所簡陋得實在是可憐。
東離憂見屍體被放下來了,用腳劃了兩下法陣,法陣斷了。
“大王,這人……好像還活著。”幾隻鬼護衛剛把坑挖好,正準備將屍體扔進去的時候,竟然發現這屍體的胸膛正有細微的起伏。
“本王剛才確認過,確實已經死了。”玄陳看了一眼法陣,皺了皺眉頭。
東離憂在聽到那人可能還活著,下意識走過去瞧了瞧。
“真的活著。”東離憂臉上帶了喜意,剛拿出丹藥,卻見那具屍體猛地睜開眼睛將他嚇了一大跳,手裏的丹藥也滾進了黑暗裏,一隻強有力的手抓住了他衣服下擺。
東離憂嚇得亂叫,玄陳飛快地將他抱起往後撤。
“怎麼了……”尹清河本來已經走了,聽到離東憂的叫聲,又折回來。正好看到那具屍體坐了起來,滿臉詫異。
尹清河一步步走到那人麵前蹲下,那人的臉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琉璃燈下。
“殺了他!”尹清河緊盯著那人,一副恨不得扒皮拆骨,生啖其肉的樣子。
東離憂看看剛才還是屍體的人,又看看神色不對的城主,也知道這個時候不好開口。
玄陳對護衛點點頭,那護衛就要動手。
那人動作極快,抓住尹清河的衣角,動了動嘴,又倒了下去。
尹清河狠狠地閉上了眼。
馬車裏,尹清河盯著手裏的書,半天都看不進去一個字,地毯上躺著那個與荊淵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帶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這世間不可能存在一模一樣的東西,人也一樣。
地毯上的人已經被收拾幹淨了,如果再換上太息劍派掌門特有的月白大衫,站在太息劍派的正殿前,連他都會以為那是荊淵。
荊淵已經在兩百多年前飛升了,而他,就是那飛升的踏腳石。
可如果不是荊淵,為什麼會對自己說:“對不起。”
就因為這一句“對不起”,所以他將人帶上了馬車,放在自己眼前。
尹清河頹然地將書放下,重重地歎了口氣,看著車窗外。他想,他一定是瘋了,竟然出於什麼樣的心理才會將這人帶在身邊。
他下意識地否認了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清河。”玄陳敲了敲車門,進來後看了一眼躺著的太息劍派弟子,轉而對尹清河問:“你跟他有深仇大恨?說起來,我認識你也快八十年了吧,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
尹清河道:“我不也沒問過你在成為鬼王以前的事情嗎?”
玄陳喝了口茶,他還是很喜歡尹清河煮的茶的,“他對你不一樣,除了毒發,我沒見過你失態的樣子,尤其是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