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河看著那群人心裏不耐到了極點, 平時掛在臉上的和善也不見了,“怎麼,荊淵是在你們大慈悲寺出家了?你們的戒要他守。”
“他打傷方丈和長老, 傷我百名寺眾,總該給個交代。而且施主拿走了芬陀利花,也該還回來。”和尚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 如果忽略那一臉怒容的話。
“那就憑本事為自己討回公道吧!”尹清河的眼神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然後, 平舉起右手, 閉上眼睛。
手掌微微有靈氣流動, 擋在他們麵前的碧寒宮、滄月樓的人臉上閃過一絲好奇,畢竟尹清河是個凡人。
但大慈悲寺的和尚不一樣,他們可是很清楚尹清河的實力,哪怕他現在看起來和凡人毫無區別。
一道亮光, 從天際飛來, 落在了尹清河手上,極其華麗。
碧寒宮和滄月樓裏有資曆的弟子臉色微變,那把劍, 他們記憶猶新。
是九淵。
“我身體不大好, 所以, 千萬不要逼我,滾開!”尹清河的劍並沒有出鞘,指著麵前的人。
“你們一定要選擇動手的話,貧僧也隻能還手了。”
尹清河輕嗬一聲, 然後往後退了一步,將劍塞到荊淵的手裏,“我的劍你也能用。”
荊淵突然笑了, 醒來後第一次對尹清河笑得那麼開心,接住他的劍,道:“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拔出劍,上前一步擋在尹清河麵前,挽了個劍花,渾身散發著強者的氣息,冷聲問:“誰先來?”
這下,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滄月樓弟子中有個人的臉色劇變,渾身微微顫抖,“荊……荊淵!”
滄月樓和碧寒宮的弟子全都看向開口的那人,那人滿眼的不可置信,喃喃道:“所有人都知道,神劍九淵是尹書的師尊荊淵為其鑄造,這世間隻有兩個人能用這把劍,一個是已經死了的尹書,一個是飛升了的荊淵……”
而現在,這兩個本不應該存在的人完好無損地站在他們麵前!
“阿彌陀佛,荊施主一個人對上我們這麼多人有多少把握可以全身而退?”那大和尚再次開口。
荊淵的心情很不錯,左手緩緩搭上劍柄,雙手握著劍,高高舉起,然後揮下。
三大宗的弟子瞬間被巨大的靈力波動掀翻,飛出十餘丈,一條深不見底的溝壑橫在他們與荊淵之間,他的實力毋庸置疑。
荊淵收起劍,環上尹清河的腰,帶著他直上雲霄。
直到兩人變成一個小黑點,東離憂才道:“我們就……不近不遠地跟著吧。”
玄陳笑了一聲,摟上東離憂的腰,帶著他也走了。
葉青昊看看乘玉,說:“要我帶你……嗎?”
乘玉已經飛走了。
葉青昊麵無表情地跟了上去。
等躺在地上的人掙紮著爬起來時,已經看不到尹清河他們了,三宗的人收拾了一下立刻回宗,他們要將這消息回稟宗門。至於大慈悲寺,在西洲的時候沒能攔住這群人,現在就更加攔不住了。
尹清河被帶上天空還有些懵,輕輕抬頭,還能看到荊淵微微翹起的嘴角,莫名的他的心情也跟著好了一些,他想,就原諒自己一次吧。
剛一落地,尹清河飛快地與荊淵拉開距離。
荊淵還沉浸在尹清河在懷的滿足感,懷裏的人突然離開了,懷裏瞬間空空的,連心裏都變得空落落的,無意識地抬了抬手,他找不到理由再次將他擁在懷裏。
“抱歉,我……”
尹清河掩下眼情緒,輕聲道:“荊淵,我想了很久,也想過無數次該怎麼對你。老實說,對你一點感情沒有也不可能,不管是愛還是恨。但是我不想恨你,也不想愛你,這讓我太難受了。所以,你回去吧,去你該去的地方。我們,就當從來沒認識過。”
荊淵聽到尹清河的開場就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麼了,聽完更是臉色蒼白,他連想默默待在他身邊的權利也要收回了。心痛之餘,一股從未有過的怒意湧了上來。
“憑什麼?”荊淵的聲音很輕,眼裏含著淚,“憑什麼!憑什麼你說不想愛了也不想恨了就可以把我扔在一邊?!”
“在你的世界裏過了兩百多年,受了兩百多年的苦全都是因為我。那我呢,對於我來說,我一直活在過去,活在我們要成婚的時候,昨天還是濃情蜜意,無限歡喜,今天你就要當從來沒認識過我,你想過我嗎?”
“我不敢向前多邁一步,怕你生氣,怕你難過,小心翼翼地待著,隻是想多看你一眼。”
荊淵的眼淚順著下巴一滴一滴往下落,尹清河心裏悶悶的痛,他從來沒見到過荊淵哭。
這個男人曾經在他眼裏像天上的神仙一樣,有著俯視眾生的冷清,在心意相通的那天,他興奮了整整一天,也見識到了荊淵鮮為人知的一麵。
現在,他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