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眼前頎長冷峻的背影，莫名就剪出一道孤寂的弧度，好似跟這個房間裏麵的陰森融為一體，見過慕三伯之後，這些天在醫院她由始至終都沒有過問過他跟慕家的事，就是因為隱約覺得他跟慕家之間的關係遠遠比看到的想象的要更加撲朔迷離。
“你媽媽看起來很年輕漂亮。”其實洛依想問的是為什麼你媽媽那麼年輕就死了，照片上的女人應該還不足三十歲。
香爐很久沒有打理，香灰都快溢了出來，他抬手抹平，聲線淡漠到聽不清情緒，“我媽在我出世後沒多久就去世了，我從來就沒有見過她。”
整理好台麵之後，他才看向牆上掛著的黑白照片，“他們告訴我，我媽是得了產後憂鬱症自殺的，可是她連慕祠堂公開審判都不怕，怎麼會因為產後憂鬱症就自殺。”
洛依說不出來心裏是什麼滋味，慢慢地問，“所以你懷疑你媽不是自殺的？”
“不是懷疑，是肯定我媽不會自殺。”窗戶緊閉著，陽光照耀不進來，他眼中個色彩也隻剩下了黑沉，“那個時候，我媽已經以二房的身份進了慕家，我爸對她也很好，她沒有理由選擇去死，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是被人害死的。”
“二房？”在古代是一夫兩妻的意思，但放在現代，他就是一個私生子的身份……難怪慕展千方百計要置他於死地。
他平時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極少在她麵前說這麼多話，但他的聲音都維持在不冷不熱的聲調上，“是，我媽是一個舞女，我爸第一次見到我媽後就愛上了她，可是他已經結婚，我媽曆經千辛萬苦才能以二房的身份進慕家。”
千辛萬苦仿佛道盡她的一生，她這輩子想要得到的也不過就是如此了，怎麼會想要去死呢。
洛依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有找到殺害她的凶手嗎？”
“我媽一直住在慕家大宅的後院，幾乎不出門，與世隔絕，外麵的人根本就沒有機會下手。”
她捂住了嘴巴，“你的意思是慕家的人害了你媽媽？”
按照他這麼說，也隻有慕家裏麵的人才有機會下手。
慕城沒有說話，表情緘默，側臉線條陰沉冷寂，洛依走到他身邊，伸出手去握著他的手，寬厚粗糲的掌心一片冰涼使得她握得更緊，她心裏有很多疑惑，但她不敢再問，隻覺得聽到這冰山一角就已經接受不了。
因為，死的人一定不止他媽媽……
沒有認識他之前，她知道這個世界上光明黑暗各摻一半，但跟他在一起後，才見識到什麼叫做真正的黑暗深淵，但是沒有關係，她會做他的小太陽，把他的生活一點一點地點亮起來。
她也拿起了三炷香，點燃後表情認真地看著照片上笑靨如花的女人道，“媽，我是依依，你放心，從今以後我會代替你照顧他的，絕不會讓人再欺負他！”
慕城沒說過去慕家對他如何如何，但就這些日子所看到的，已經不能再差再狠了，更加別提過去，她甚至連聽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