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影影綽綽的全是人影,攏在一大片的黑暗中,於是周寧遠明白,自己在做夢。
可是夢境和現實又有些出入,比如許輕風進了他的公司,還有,他見到衛銘了,和許輕風在一起的同時,還一直和他在一起。。
心裏抱著一種怪異的愧疚的心理。
等過了一段時間,周寧遠才知道這樣的愧疚來自於許輕風,那個一開始他不過玩玩,後來在不知不覺中在一起了幾年的許輕風。
在看見他和衛銘躺在一張床上時,許輕風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周寧遠看見他握緊的拳頭,還有,微微顫抖的身體。
臉上卻看不出個所以然,因此,周寧遠一邊愧疚著一邊卻又在不自覺的生氣。
這麼多年來,這人一直以這樣的一種態度對待自己,你以為他愛你,可你若觀察的仔細,就能發現,那也許隻是一個假象。
他很堅強,他能在頃刻之間恢複。
那時候,周寧遠抱著一種複雜的心情和他提出了分手。
樓下,是許輕風不帶一絲留戀離開那棟公寓的背影,背影看起來有些孤寂,那一個瞬間,周寧遠突然覺得有些心疼。
可是又能怎樣?糾纏了這麼久,也許以這樣的一種方式結束對彼此來說都好一些。
況且自己又是那樣的一種人。他又什麼資格要求許輕風對他念念不忘?
幾天後,公司出事,衛銘似乎在自己身邊說了什麼,想到離開時一臉無所謂的許輕風,他的怒氣更甚,而衛銘的話,顯然符合他心中的某些猜想。
他怒氣衝衝的跑去找許輕風,幾天的時間不見,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憔悴,也許感冒了,臉上淡淡的紅暈,鼻頭也是紅的,這和他記憶裏每次感冒時的許輕風的樣子相符。
也許他是在故作堅強。
周寧遠呆呆的看著他,心髒又是那種抽痛的感覺。
雖然衛銘同他說了那樣的話,雖然他也是這樣的想法,可是在看見許輕風的瞬間,他立刻將這一切都否認了。
他不信許輕風同媒體曝光了公司裏的那些秘密。
潛意識裏,他希望許輕風否認,可是當許輕風冷笑著說:“如果是我做的這件事,你要拿我怎麼辦?”時,他又在他的臉上看見了那種諷刺的笑容。
就好像看透了自己心裏的某些秘密,周寧遠惱羞成怒,最終還是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
這以後的話以後應該都沒關係了吧?周寧遠處理著公司裏的事,偶爾想起許輕風,突然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覺得兩個人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麵了。
他捂著額頭,想著不習慣,僅僅是不習慣而已。
衛銘那時候也會來公司幫他,偶爾看見他這樣,也會開口詢問。
他借口太累,躲避了衛銘的關心。
以後都不會再見到許輕風了,天涯咫尺,周寧遠忽視掉心裏的不安,埋首工作中。
幾天後,衛銘被綁架,他提著現金去救他的時候,卻在那裏看見了許輕風。
那是一個下雨天,雨滴淅淅瀝瀝的落在破舊的天花板上,又從那裏一路向下,最終落在自己的身體,漸漸形成一個奇怪的形狀。
許輕風神色冷清的看著他,臉上嘲諷的笑容,可是眼中,卻又有不明顯的期待。
公司的全部流動資金被他提了出來,眼下他隻能救衛銘,至於許輕風。。。
在電光火石之中,他為許輕風和自己想出了個自以為完美的辦法,麵對許輕風時他的故作冷漠,出言諷刺。
他以為隻要給別人製造出一種他不在乎許輕風的假象,那些綁匪就會放過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許輕風。
這些年來,他一直對自己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抱有絕對的自信,所以當他知道許輕風的死訊時,他隻覺得眼前黑了一下。
呼吸困難,而思緒,它好像在知道許輕風死訊的那一刻全部停止運作了。
他開著車一路橫衝直撞,幾次差點和迎麵而來的汽車撞在一起。
麻木,一直的麻木,為什麼沒有難過的感覺?為什麼沒有流淚?為什麼總感覺呼吸不過來?下一秒鍾就要死去的感覺。
破舊的廠房旁很多的警察,他跌跌撞撞的走進去,想起昨天來這裏的時候,許輕風還坐在這裏同自己冷笑,笑容中很多的嘲諷,似乎怪自己看不清楚現實。
許輕風死了,自己的許輕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