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城主府。
庭院中,一個中年男子閉目而立,隻見他雙腳微分呈八字,雙手五指並攏掌心向下垂於兩側,雙目微閉,唇齒微啟,廣闊而虯實的胸膛極有規律的一起一伏,顯然是在吐納這天地氣息,以蘊自身。
不多時,他身上那素衣長袍竟無風拂動起來,一圈圈冰寒氣霧打著旋兒自天地四麵八方間緩緩湧來,在其周身三寸範圍之內盤桓飛舞,漸漸的形成了一堵不住旋轉的氣牆,瞧上去十分的神奇。
這般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忽地一道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爹,你教我練劍好不好?”
那中年男子聽了這話,雙目陡然睜開,登時一道寒光爆射出來,“咻”的一下將圍繞在他周身的那堵氣牆震碎,那繚繞盤旋的冰霧頓時似是掙脫了某種力量的束縛一般,朝四麵飛散,隻眨眼間就沒了蹤跡。
中年男子眼中神色恢複正常,張嘴呼出一口濁氣,剛毅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來,轉頭瞧著正蹦跳著走來的青衣少女,笑道:“怎麼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我們家的若璃小公主平時不是最討厭舞刀弄劍,好幾次我說要教你,你還哭鼻子,怎樣都不肯學哩。”
原來這中年男子正是漢城城主季猛,那正朝他走來的青衣少女便是其千金季若璃了。
季若璃走到季猛跟前,拉住他那寬大而厚實的手掌,不住搖晃著撒嬌道:“今時不同往日嘛,我現在又想學了。我親愛的城主父親,你就教教我,好不好嘛?”
季猛寵溺的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教你可以,但是你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季若璃裝糊塗道:“我就是忽然間想學了嘛,哪裏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季猛嗬嗬笑了兩聲,道:“你個鬼靈精,以前我好說歹說要教你練劍,你都不肯,今兒忽然自個兒來要我教你,這其中定然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緣由。”
季若璃道:“哎呀,爹,那你到底是教還是不教嘛?”
季猛道:“教,當然教。你肯練劍,我是最開心不過了。但是在教你之前嘛,你得先把理由給我說清楚咯。”
季若璃撇了撇嘴,水靈靈的大眼睛滴溜溜亂轉,托著下巴想了半天才笑著道:“可以變強,然後可以打壞蛋,可以保護自己不被欺負,也可以保護爹爹不被人欺負呀!”
季猛聽了仰天大笑起來,半晌才止住笑意,望著季若璃豪氣道:“在這漢城,誰能欺負我?!誰敢欺負我的若璃小公主?!”
季若璃哼哼兩聲,跺了跺腳,嗔道:“那你教還是不教嘛,不教我可找我娘學繡花去了!”說完氣鼓鼓地甩開季猛的手,作勢要走。
季猛忙將她拉住,道:“教!教!學繡花幹啥玩意,爹教你舞劍!”
頓了頓他又道:“這樣,你去換身輕便的衣服來,然後順便到書房將爹掛在牆上的那柄青璃寶劍拿來!”
季若璃滿臉欣喜,然後一路小跑著去了。
季猛瞧著她那歡快的背影,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眼神中充滿了寵溺。
待季若璃離去後,他招手喚來一個穿黑衣勁裝、麵色漠然的青年男子來,問道:“昨兒若璃去哪了?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那青年男子當即將昨兒季若璃的行程以及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隻他的語氣十分的平淡,平淡的竟似沒有摻雜絲毫的情感一般。
季猛聽了後揮手叫他離去,沉思片刻,隨後臉上忽然露出一個十分奇特的表情來,喃喃道:“莫非若璃見那唐小白被那楊豎欺負了,便想要學劍來替他報仇亦或者是保護他嗎?”
再聯想到季若璃方才說的那些話,什麼“打壞蛋”,“保護自己不被欺負”之類的,他心中已對這個想法印證了八九分。
季猛笑著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哎,究竟是女大不中留啊。想我以前千言萬語都說不動這丫頭,今兒卻為了一個臭小子......不過這少年為了保護女兒家想要變強的橋段我見多了,倒是這女兒家為了要保護少年而想要變強的我還是頭一次見。唐小白嗎,有機會我倒要瞧瞧你小子究竟有什麼好的!”
說著他竟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正巧這時候季若璃來了,瞧見他在笑,問道:“爹,你在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季猛回頭望著她,別有深意道:“笑你傻!”
季若璃撇嘴道:“我不傻,你才傻!”
季猛又笑了一回,然後才從季若璃手中接過那青璃寶劍來,一聲輕吟,劍已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