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的速度極快,宋濂來不及叫喊就被雪人一掌拍到了地上,雪人身上鋒利的爪子直接劃開了他的衣物和胸口的肌膚,鑽心的疼痛讓宋濂的反應能力下降,很快便又被抓傷了胳膊,幾道血痕在胳膊上尤其醒目。
血滲入到了衣袖中,白色的布料瞬間被染成猩紅,血腥味撲鼻而來。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能極度排斥自己的鮮血,並差點為此抓狂。
雪人的爪子劈麵而下,他咬著牙側閃到一邊,那爪子直接劈到樹上,劃開了樹皮,它猛地將爪子拔出來,樹皮上裸露出了幾道規則的抓痕。
他頭上的那頂貝雷帽在打鬥中掉落,在一瞬間遮蔽了雪人的視線。
他也在那一瞬間注意到雪人那雙被陰影遮蔽的雙眼,雖然隔的遠,但它好像在這個帽子上凝了凝神。
它轉過身直直抓向宋濂的肩膀,爪子鑲嵌進宋濂的皮膚,他顧不得肩膀的傷,直接仰後倒下再在空中完成轉身,身子朝向地麵,在肩膀與爪子脫離的時刻他感受到了鑽心的疼,他單手支撐住地麵,一個側身滾翻逃脫了雪人的攻擊範圍。
他年少時經常跟著霄書堂一起爬樹,就練出了些驚人的功夫,隻攀幾下便摸清了樹的各種落腳點,幾步下去蹬著樹杈達到了一個雪人夠不著的高度,他來不及呼救,使勁用腳踩了踩樹杈,測試它是否堅固。
直到確認隻要他不翻下去,這樹杈就不會斷的時候,他才靠著樹幹喘上了粗氣,手臂肩膀胸口處的白色衣料還在滲血:“太要命了,這是個什麼鬼東西。”
他隻能死死捂住手臂上的傷口,仰著麵咬牙死死堅持著。
雪人沒有耽擱時間,見宋濂已經爬到了一個它難以企及的高度,就轉身把目標放在那個已經嚇得失去行動能力的人。
它絲毫不會留情,第一下就將爪子狠狠刺進那人的眼睛裏攪動,宋濂實在是看不下去,別過頭強製自己不再注意。
那人的哀嚎聲此起彼伏,最終沒了生息,宋濂卻隻能充耳不聞。
他壓下了想大聲向霄書堂呼救的念頭,雪人的凶悍程度不是霄書堂一人能對付的,而且他身邊還帶著林姑娘。
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靠自言自語來保持清醒,可是劇烈的痛感讓他難以開口,他隻能用最後的力氣苦澀地笑笑,然後昏死過去不省人事。
宋濂的夢裏他還是在被宋老頭強迫去經營那家破店,即便是他再不願意也沒有用,他為了不被打斷腿,隻能妥協,過上了閑人的生活。
後來他兒時的鐵哥們一直過來陪他,怕他一個人在屋裏憋壞了,經常找借口帶他出去,宋老頭也隻能任他們上竄下跳。
他成年了,才知道療養院會在他成年這天帶走宋老頭,可是宋老頭不願,他們就拿著他母親的骨灰作威脅,宋老頭為了保護骨灰盒將自己狠狠砸到了木桌上,直接當場昏厥。
然後他收回了母親的骨灰,繼承了這家小破店。
他至今不知道宋老頭為什麼要被送去療養院,他隻是在履行他的職責。
幾年後他的年少玩伴帶著一個姑娘進了店門,他忽有一種自家的豬拱了別人家白菜的感覺。
“然後呢,你大難不死做的夢就這?”
霄書堂聽到宋濂最後的描述很不服氣,連放雞湯的動作都用力過猛:“這是那棵白菜給你熬的雞湯,我給你晾好了,單手能端著喝。”
宋濂單手端著雞湯抿了一口:“不然我能做什麼夢,我又不是受神仙幫助死而複生…哎你家白菜手藝真不錯。”
“說起白菜,林姑娘去哪了?”
“她啊…”霄書堂指指天花板:“被那個人的屍體惡心著了,正在樓上鬱悶呢。”
其實鬱悶並非屍體,而是被人告知霄疏的眼睛因“病”而盲了。
宋濂看了看自己身上纏著的白紗布,轉頭問:“這你給我綁的?”
霄書堂:“不然還能是誰。”
“我以為你會一時心急把我送到療養院去,是我錯怪你了。”
霄書堂接過宋濂手中的碗,把最後兩口雞湯喝幹:“我知道你什麼德性,讓你去療養院還不如直接讓你去死,說白了還是自己請教別人給你包紮靠譜點,至少你醒來之後不會掙紮導致傷口裂開。”
宋濂:“我還沒問你倆是怎麼把我救回來的。”
霄書堂:“昂,這個啊,就是白菜聽到那人的哀嚎聲懷疑是雪人,然後旁邊正好是路宅,就闖進去把那些騎著馬的守衛都引了過來,雪人看見十幾個騎著馬的人之後就跑了。”
“還有,你都傷成這樣了為什麼不喊我?”
宋濂無所謂似的擺擺手:“你又打不過雪人,把你招呼過來就是多一個陪葬的,還不如自己爬樹脫身。”
話音剛落,他的腿上就被人扔過來了一頂貝雷帽,林童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霄書堂身後:“你的帽子我撿回來了。”
宋濂勉強對她擺出了一個微笑:“謝謝林姑娘。”
他的肩膀還在痛著,讓他下意識的連笑一下都要小心翼翼。
現在身上已經褪去了難聞的血腥味,取而代之的是霄書堂他家昂貴的白酒味,他一想到他平時都舍不得喝的酒被霄書堂拿來消毒就渾身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