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多大?”
霄歧原先是看著路況震驚了一會,然後穩定情緒確認道。
秋潺溪的外表冷,口中說出的話更是絲毫不帶溫度,就連這種事都能說得如此坦然:“醫學上判斷,是將近三個月時被放入水泥中融為雕像。”
此消息一出,路況激動得手直發抖:“媽的這什麼人啊…連一個孩子都忍心…”
霄歧原的情緒隻波動了一段時間,便冷靜下來將話語權交給秋潺溪:“秋老板,您叫我們一趟的目的是什麼?”
如果這是一起單純的殺嬰案,按白潯的性格來講,她不可能會主動將其他人牽扯進來,更多的是獨自找人解決,而不是像這樣找到當事人如實告知。
她轉過身,語氣低沉:“白潯覺得這件事牽扯到了雪人,就在某種層麵上和你姑姑的事有關,她覺得這是一個線索。”
霄歧原目光一凜,隨即黯淡下去:“恕我直言,我二姨她對雪人的事情未免也太上心了,我不得不懷疑她另有目的。”
秋潺溪離開了門口,走遠了:“她的想法,又不由你們決定。”
直到秋潺溪的腳步聲都不在這偌大的廊中回響,路況還是沒有緩過來勁,一向歡脫的情緒現在被這嬰兒的死消磨殆盡,他崩潰似的雙手捂住臉:“哥,你說我們是不是屬柯南的啊?怎麼走哪哪死人。”
霄歧原的目光凝在一處,無意識地抬起手臂拍了拍路況的肩膀:“這都是陳年舊案,他們隻是重見了天日。”
“權當是,雪人葬了一個孩子。”
“哥。”路況依舊掩著麵。
霄歧原:“幹什麼。”
路況:“你祖父的圖書館裏不會再死人了吧?”
霄歧原:“你試試看就知道了。”
路況:“……”
今天熊孜舒回老家,路況晚上沒人過來敲門,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再加上這幾天的變故導致失眠,他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夥子跟大爺似的在房間裏背著手踱步。
他都把霄歧原那屋裏帶批注的英文書都拿來讀了一遍,也隻消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他的腦子裏現在就好像被一個無形的東西牽引著,但是那根牽引繩的下方掛了一團甩不掉的漿糊,被漁網兜著,在已經進水的腦袋裏上下浮動,更可氣的是他居然把這個畫麵想像出來了。
電燈長時間不用,在他的腦袋頂上一閃一閃的,他實在是煩躁,就一把關了燈,從抽屜裏取出幾根蠟燭點了放在寫字台上,微弱的燭光給予他的意境先暫且不論,反正他是在存放蠟燭的抽屜了摸到了些別的玩意。
“宣紙?”
路況忙把所有的蠟燭都取出來,伸出手去探抽屜內部的邊緣,摸到了一層還算厚的宣紙,旁邊還放著一根毛筆。
既然筆紙有了,那墨硯理應也放在一邊才對。
他把寫字台翻了個底朝天,才在地上的木箱子裏找到一盒新墨汁還有墨盒,打開箱子時還散發出墨獨有的香氣。
路況開始欣賞起了白潯獨有的待客之道,除了沒信號手機與磚沒區別之外,各種能陶冶情操的東西一樣不少。
找齊筆墨紙硯是他一個強迫症的本能,但是他並不知道該寫什麼,或是白潯希望他寫什麼。
想起白潯,自然也會一同聯想起秋潺溪,她之前同霄歧原的對話他還記得清清楚楚,霄歧原說白潯也在研究雪人一事,而秋潺溪隻是甩了句不知所謂的話,並沒有否認。
那他現在該寫什麼也就明了了--正好他也該好好捋清關於雪人和霄書堂的種種,畢竟他也不能這麼幾天就忘了自己的姑姑。
“嗯…一開始是…去雪原裏找到三個屍體…”
他習慣性咬了咬筆頭,卻發現質感和塑料不同,他才猛地反應過來,檢查上麵有沒有留下牙印。
“那個大叔的尋人啟事和白姨的外套?不重要,過。”
他明確記得霄歧原說過白潯很可能是過去做慈善的,落下件衣服也不打緊,因為人家也不缺。
“啊對…那三個屍體裏有一個是療養院的人…”他撓撓頭:“療養院…是霄書堂筆記裏一個挺缺德的地方,但跟雪人沒關係吧?”
他習慣性在思考時自言自語,就苦了那些年少時做他同桌的同學們,特別是數學題,簡直就像是唐僧下凡念經。
他又下意識地咬上了筆頭:“再就是霄書堂的筆記…嘶,我記得他筆記裏好像大多都在寫林童渺啊,戀愛腦戀愛腦。”
“哎不對,霄書堂寫著他很在意林童渺接近他的目的,後麵又說目的不重要了,這不是自相矛盾?”
他正掐著自己的下巴苦苦沉思,門框上就響起了吱嘎聲,經他這幾天對古堡的了解,應該是有個人半夜睡不著跑他門口倚門框上了。
他打開門,猜的八九不十--是聽力極好,被他的自言自語半夜吵醒的霄歧原,睡眼惺忪,眼裏帶著點責備。
路況雙手合十,對著門口深深鞠了一躬:“哥我對不起你,我一定把聲音放小點,一會肯定不會打攪你休息。”
霄歧原沒有作聲,他伸出胳膊把路況扒拉到一邊,徑直走到他的床上坐下,倚靠著床頭。
“哥你這是…”
霄歧原指指他桌上被他畫得亂八七糟的宣紙,聲音慵懶低沉:“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