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子雖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但往往令人意外的一點是,他父親崔老爺其實是個在鎮上相當有名望的鄉紳,為人寬厚,管教起崔公子來時也從不手軟。
這便是薛嘉禾被崔公子幾度糾纏也不曾想真正對付他的原因。
一來崔公子並不會真對她做什麼,二來即便崔公子真做得過分了,崔老爺自然會教訓他。
譬如,當被容決嚇去了三魂兩魄的崔公子跑回家向自己親爹講述來龍去脈的時候,立刻就被崔老爺當著腦門賞了一巴掌,“混賬東西!你是想逼死那婦人家嗎!”
崔公子捂著額頭十分委屈,“爹,我是真看她孤兒寡母的可憐,又喜歡她,才想幫她的!”
“你給我抄書悔過去!”崔老爺怒喝,“不抄完四書五經不準你離開書房!”
“爹!”
崔老爺黑著臉從櫃上抽出了一根祖傳的扁擔,“你抄是不抄?”
崔公子從小到大被這扁擔不知道抽過多少回,下意識捂住了屁股,“我抄,抄就是了!”
見到崔公子一溜煙跑了出去,崔老爺才放下扁擔,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老大不小了,怎麼就這麼不成器!”他說著,擺擺手道,“你去打聽打聽,別讓那個帶著孩子的婦人難做了。”
立在崔老爺身後的管家道,“老爺放心,這事有一個多月了,那婦人看起來確實是大戶人家裏出來的,二少爺幾度尋她攀談也都叫她四兩撥千斤地打發了,因著沒惹出動靜來,便沒說給老爺聽,怕您煩心。”
“我這怎麼能不煩心?”崔老爺重重哼了一聲,坐到了椅子上,“那婦人不是寡婦麼?怎麼今日身邊跟著個男人?老二招惹她在先,若那個男人也是尋她麻煩的,就幫著打發一下,算是對她賠禮道歉了。”
“二少爺說的那個人,或許不簡單。”管家沉吟片刻,道,“據跟著二少爺的小廝所說,此人隨身佩著長劍,坐騎也身披輕甲,老爺應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崔老爺眼中精光一閃,“若非是途徑此地的騎兵,軍銜也至少是個參將級別的人物了。”
“再者,此人今日剛剛到鎮中玉石鋪子下了訂單。”管家將手伸出比了個數字,“眼也不眨地留了這個數的定金。”
崔老爺驚愕地和管家對視了一眼,見對方並不是在開玩笑,不由得皺起了眉,“那必然不是普通的騎兵了,既是參將又能輕易拿出這麼多錢來的人,整個大慶可都沒幾個……”他隻想了片刻便下了決定,“將老二看緊了,不要讓他出去招惹那個男人,在打聽清楚他的身份之前,不準老二那群狐朋狗友和他接觸!”
……
自從到了長明村後,趙白便被容決下令不得隨意隱藏身形了。
因為每每容決在場而趙白不在時,薛嘉禾往往立刻含笑十分直白地問他趙白藏在什麼地方。這拒絕被暗中監視的態度太過明顯,容決不得不給趙白下了死命令。
——站哪兒都行,顯眼點叫薛嘉禾看得見就行。
可容決三天兩頭找借口去見薛嘉禾,趙白又不想老在旁邊被馬踢,幹脆時不時地就跟著綠盈出去打獵摘菜。
“我還當夫人由奢入儉,會不習慣一陣子。”趙白端詳著手裏的白蘑菇,平板地道,“結果她好似還比在汴京時看著氣色好多了。”
“夫人自小一個人餐風露宿也能過,現在有了孩子,自然比從前更……”綠盈下意識接了一半的話,突而又警惕地閉上了嘴,“你從我這裏打探也沒用,我不會幫著攝政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