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林雅容之所以把這次詩會定名為“品茶詩會”,一,是因為她喜歡品茶,二,是因為茶也是一種文化。她從小就崇拜茶聖陸羽,詩仙太白,她經常說,品茶吟詩,人生幾何?曾記得初中作文時,她還寫了篇《品茶吟詩興味濃》。由此可見,她與茶的淵源。
令她欣慰的是,幾位多年未見的同窗好友,一通電話,都從天而降。這也說明她們的友情是多麼深厚!
就這次詩會要品的茶,都是她特意去福州和杭州采購的,龍井,鐵觀音,普洱……凡是知名的,一樣不少。有這名茶擺這兒,誰敢說她沒有為這次詩會花百分百心思?
然而,對於林雅容把這次詩會辦得如此認真,且大動幹戈地邀請了這麼多舊日同學,柳葉飛或多或少地表現出了不滿,甚至有幾分責怨。但當他一靠近這個容顏清雅的“固執詩人”,他又隻好雙手一攤,任其張羅。
目睹這一切,林雅容幽幽地想,或許葉飛是個商人,不懂文人那種“為求一字穩,耐得半宵寒”的認真。
婚姻是好是壞,除了用不同角度、不同觀點去看,還有一個是用什麼距離去看的問題。是遠距離,還是近距離?
林雅容主張用遠距離。
“秋香!”林雅容站在陽台上,突然對客人有些不放心,衝廚房裏的秋香喊,“你說他們會不會迷路?怎麼還沒回來呀!”
“雅容姐,你就放心吧!”隔著窗口,秋香舉著勺子衝陽台上的林雅容說,“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啊,不是作家就是詩人的,哪個腦瓜也挺聰明。”她根本不擔心那些人。
“可他們初來乍到的。”林雅容還是不放心,幹脆下樓,打算讓葉飛去找客人。
一陣微風吹過,長發被吹得飛舞。
藍天上,白雲悠悠,幾分淡雅,為這次詩會增添了詩意。
盡管這幾天雅容已為詩會累得身心疲憊,可麵對這樣的美景,心靈的天空,還是飄來不少靈感的流雲。不過,她現在不想寫詩,隻想趕快找到葉飛,找到客人。
別看已是二八年華,但她清雅若詩的容顏,依舊不遜色於這大自然的美景。行走花團簇簇的小徑上,她也是一支靚麗迷人的花。
“雅容姐!”秋香從廚房跑了過來,“還是我去找柳先生吧。”
“你回去吧,做好你該做的。”林雅容衝秋香擺著手。
“那你找沒找到,要早點回來。”秋香囑咐。
林雅容答應著,向竹林深處走去。
路過石凳,看到了那本《現代家庭》,卻沒看到葉飛的影。
去哪兒了?
林雅容四下尋著,喊著,始終沒發現葉飛。難道他也去山澗那邊了?林雅容一時困惑,但腳步明顯加快。她要到葉飛經常去的那個懸崖邊,那兒有個獨木橋,葉飛最愛在那兒站著欣賞風景。那兒,澗水潺潺,很是愜意。每次來這兒,葉飛總是衝著翠穀呼喊,喂——我來啦——借以宣泄從商界帶回的煩惱。
平時,林雅容也很喜歡來這兒找找靈感。在她眼裏,這兒就是遠離紅塵的世外桃源。她想,在這詩會之日,葉飛就這樣不配合,又跑這兒來呼喊了?
林雅容越想越氣,等會兒見到葉飛,一定要發發心中的火!
走到獨木橋,她很失望,葉飛不在這兒。她滿臉迷惘,心煩意亂。轉著圈呼喊了幾遍,也沒聽見葉飛的一絲兒回聲。周圍,隻有水鳥掠過,山穀回蕩。
柳葉飛究竟身在何處,林雅容開始一頭霧水,莫大的擔憂也像巨浪一樣湧上心頭。
她站在崖邊,崖下的涼風徐徐地吹動著她的長發。
由於一連幾日都在忙詩會,現在葉飛臨陣脫逃,真讓她頗感苦惱,一貫固有的矜持與莊重,似乎也要蕩然無存!這一刻,她真想罵人。被這急迫事逼的,俗一回又何妨?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忽然,從崖下傳來一陣呼救聲:
“救命啊——救命啊——”
林雅容側耳傾聽,是個男的,她以為是葉飛,急忙彎下腰去看。
“小姐,救我!”
崖下,不是葉飛,是一個20歲左右、一臉學生氣的青年,隻見他仰麵朝上,正望著她。不過,青年雙手拽著一根青藤掛在那兒並沒有多大危險。林雅容不禁好奇:“喂,好端端的景色你不欣賞,幹嗎一個人掛這兒?”
“小姐,快救我!”青年的腳有些踩空,“我是個畫家,是來寫生的。”
林雅容笑了。“那你就在這兒寫生啊?”
“小姐,快拉我一把!有話上去再說。”青年急得要哭,身子隨著青藤在半空來回晃動,一件白色的襯衣也被染成了綠色。
“你這麼重我可拉不動你。”林雅容皺著眉,望著突兀的崖壁。
“那就試試吧,我快支撐不住了。”青年臉頰蒼白,驚恐不安,仿佛瞬間就要跌下懸崖粉身碎骨。
“好的。”林雅容抓住青藤,用力往上拉。
青年仰望著靚麗的雅容,眼神,透出幾分迷戀。
林雅容用力拉:“嗨!小夥子,別盯著我,我又不是仙女,趕緊往上爬!”
青年借助拉力,腳尖蹬著崖壁上的雜石,一點點往上爬。整個過程,看上去還是蠻艱險的。好在他遇到了林雅容。也就在林雅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青年也順利的爬上了崖頂。
畫家得救,林雅容累得癱軟在地。生平,她從未出過這麼大的力,今天,為了救人,她算切實體會到了筋疲力盡。
“小姐,謝謝您!您貴姓?”畫家很有禮貌。
“我姓林,你呢?”林雅容淡淡一笑。
畫家很爽快:“我姓唐,名國秀,連起來就是唐國秀。意思嘛,是說大唐國是美好的,延伸一步,就是指中國是美好的。”
畫家很風趣很幽默,青澀的臉龐上透著超越了同齡人的成熟,嘴角的閃動中流露出那麼幾分精靈古怪的智慧。
林雅容一時樂了,找葉飛的事忘在了腦後。忽然,一個莫名的信號從她的心底湧來,她對這個從天而降的畫家生出了幾分好奇。她順手摘了一片花瓣含在嘴裏,嚼了下,側望著青年:“我看你不像個畫家,倒像個說相聲的。”
“哈,是嗎?”唐國秀終究是年少輕狂,話語和動作都張揚著傲慢,“那說說你的高見!”嗯哼,他用眼神挑逗著雅容。
天哪,林雅容一拍腦門,簡直要瘋了!怎麼遇上這麼個人,你以為你誰啊,裴勇俊?模仿人家裴勇俊?
林雅容低聲說了句流氓,轉身要走。
唐國秀追過來:“林小姐,幹媽急著走啊?雖然我們剛剛認識,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我仍要直言不諱地說,你是一個美麗的女人!你這種空山靈雨的風韻,空穀幽蘭的氣質,很少見,我很想畫下來!”
林雅容一聽唐國秀要畫她,很感興趣,哪個漂亮女人不喜歡被畫家畫下來呢?她重新審量著這個率真的大男孩,覺得他還是蠻有風格的,帥,酷,拽!誇張一下,好想動心哦!
最近,不知為什麼,她總是在有意無意間隱隱感覺葉飛和她的感情似乎有了那麼一層淺淺的裂痕。眾所周知,情感危機很容易導致婚姻危機,而婚姻危機又很容易導致家庭解體。盡管葉飛對她的詩會不甚支持,可她對葉飛的愛,一如從前,深情不渝!她堅信,葉飛也是如此。愛情,有甜蜜就有苦澀,婚姻也是。
唐國秀透過林雅容憂鬱的眼神,揣測著,問道:“和男朋友吵架了?分手了?”看林雅容遲遲不語,他故意提高嗓門,大氣地說,“何必嘛!愛情這玩藝,有分手就有牽手,別太在意!”
林雅容順著一行翠竹的縫隙走著。“你這人可真俗,你怎麼知道我和男友吵架了?你怎麼知道我和男友分手了?”她停下來注視著唐國秀,“要是我告訴你,我結婚了,你失望?失落?立刻放棄畫我的念頭?”
唐國秀有些被林雅容的話震蒙,他立在那兒回味著,好久沒說話。
人生就是這樣,愛情故事的發生,多在偶然無意中。男女之間的相逢,多道防線,有益無害。眼前這個年輕的畫家雖然未露出猙獰的惡意,但林雅容還是心存戒備了。
“你是中央美院的?”林雅容試探著問。
“NO!”唐國秀又恢複了那種傲慢,顯得才氣縱橫,“我是從山城美院來的,也就是霧都山城。”景色太美了!他情不自禁地張開雙臂做個擁抱大自然狀,“啊!山川美人,美人山川,這是詩一樣的畫,畫一樣的詩!”他又把目光投向詩一樣的雅容,“可惜我不是詩人,要不然,我就吟出一首經典的、足以千古流傳的《江山美人》。”
“你可以用筆畫。詩有詩的意境,畫有畫的意境。”
唐國秀眉梢一挑:“那我要是樂不思蜀了怎麼辦?”
林雅容聽出了話裏的意味,一種不詳迅疾湧上心頭,要發生什麼嗎?她暗問自己。思緒飄忽中,朦朧地感覺似乎有一段不同尋常的愛情就要發生,就要讓她在劫難逃!
不好!林雅容恍然意識到,自己是來找葉飛和客人的,怎麼跟一個毫不相識的落難畫家談起了什麼詩詞,荒唐,太荒唐了!她收住思緒,慌亂地向竹林深處跑去。
唐國秀不解,追在後麵:“林小姐,你這是去哪兒?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林雅容向前跑著,不願再理會唐國秀。“你去寫生吧,別跟著我。”雖然急促,但她還是不忘善良本色,“自己多注意,這兒有很多危險!”
“好的,謝謝林小姐!”唐國秀仍舊跟著。
林雅容見甩不掉,幹脆來個多個人多雙眼。她轉回首對唐國秀說:“如果你願意,請幫我一起找我先生吧!”
“好啊,你先生叫什麼名字?”唐國秀很樂意。
“柳葉飛。”每次對外人說到丈夫的名字,林雅容的臉上總是洋溢著一種自豪,因為“柳葉飛”這三個字,太富有詩意,太讓她怦然心動!
林雅容帶著唐國秀在茂密的竹林裏四處尋覓柳葉飛,可尋覓了許久,連葉飛的影子也沒找到。林雅容很灰心,歎口氣,猜想柳葉飛他們可能已經回別墅了。於是,出於客氣,邀請唐國秀去她的別墅坐坐,然後再去寫生。
唐國秀很高興,答應著,求之不得。
路上,唐國秀忽然大叫不好,說畫板、畫筆還有背包都落在懸崖,他一定要取回來,不然沒法畫了。林雅容也替他著急,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她讓唐國秀趕快回去找,她在這兒等。
不多時,唐國秀滿臉大汗地跑了回來,氣還沒喘勻,就跟雅容說抱歉,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林雅容笑了,用一副大姐的口氣教訓說:“嗯,小子啊,這會兒倒蠻有禮貌。”
“我一直有禮貌。”唐國秀跟著林雅容繼續向前走,“給你糾正個問題,別老喊我小子,好像你要刻意跟我保持距離,難道我是美女殺手啊?”
“你倒很自信。你有那個本事嗎?你以為女孩子都喜歡你這種傲慢的帥哥嘛!”林雅容對唐國秀的總體印象在加深。她想,詩會上有這樣一位畫家添情加趣,不是畫蛇添足,而是畫龍點睛。古人雲,詩是有聲的畫,畫是無聲的詩。詩畫一家。
唐國秀跟在林雅容身後,對林雅容修竹一樣的身材,很是欣賞,著迷,一邊走,他一邊仔細品味。突然,他緊走兩步,追上林雅容:“林小姐,既然我們有緣相識,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讓我們做好朋友吧!”他眼眸裏燃燒著熱烈,一把抓起林雅容的手,有些激動,“請相信我,我是真誠的!”
林雅容愣了下:“對不起,我沒有和陌生人交朋友的習慣。”
唐國秀不死心,摳字眼:“可哪個朋友不是從陌生開始。”
林雅容毫不示弱:“那是你的詞典裏的注解。”
唐國秀討了個沒趣,碰了一鼻子灰,嘴角抽動,有些尷尬。不過,他並沒有就此罷休,而是換了一種策略。他避開林雅容的目光,半是試探半是進攻:“那我給你畫張畫怎麼樣?”隨手,他撿起一節竹枝,搖著,“你可別小看我,我可是才華橫溢,畫藝高絕!”
林雅容笑了下:“真會吹,這是你的職業病吧?是不是每遇上一個漂亮女人,就想把她畫下來。”
林雅容加快腳步,不想與這個被她搭救的小帥哥有過多交談,過多了解。喜歡一個人往往是從語言開始的,如網戀。外貌雖然也很重要,但語言的確能俘虜一個人的心,尤其對女人。
“你誤會了,林小姐。”唐國秀迫不及待地解釋,“我可不是那種流氓畫家,我是想欣賞著你這種清雅之美,給你畫一幅近乎蒙娜麗莎的傳世之作!”
“謝謝你的好意。”林雅容不冷不熱。
唐國秀力圖說服林雅容,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之意。他緊追不放,揮舞著雙手強烈表述自己的理由:“我就不明白,讓你的美麗走出竹林,走向世界,這有什麼不好!”
林雅容停下腳步,想讓唐國秀斷了畫她的念頭:“姓唐的,你就是說下天來,我也不會同意。”
唐國秀愣了下,不知再說些什麼。
兩人繼續向前走。
一不留神,唐國秀被一縷蔓草重重絆倒,林雅容急忙扶他,“摔疼沒有?”
一句溫和而關心的話,讓唐國秀一時找不著北了,他擦著額上的驚汗,目光落在林雅容的臉上。林雅容迅速躲開,一個人走了。
離別墅還有幾百米,林雅容停下腳步,心裏湧起一份擔憂。要是帶這個落難畫家進去,葉飛會不會不高興。可要不帶人家進去,前麵已邀請了人家。真是沒有退路。
女人的心事很容易就寫在臉上。
林雅容的猶豫,唐國秀攝入眼底,他不愧是個畫家,很有靈性。他以退為進:“林小姐,如果不方便的話,那我就不進去了。”轉身,他做了個要走的動作。
林雅容被刺激了下,終於下定決心:“那怎麼行,既來之則進之嘛,沒關係,他們會歡迎你的。”
“那就打擾了,給杯水喝就行。”唐國秀謙虛著,有意無意地,“哎,林小姐,你是一個詩人吧?”
“是的,你怎麼知道?”
林雅容有些驚訝,沒想到隱居竹林依然被人認出。她心湖裏掀起層層被人打擾的波瀾。看來不想融入這世界還真難!有時怕什麼也許什麼就找上門來。可惱!可恨!可怕!
對站在麵前的這個落難畫家,林雅容陡然生出一串疑問——他的動機真是來寫生嗎?如果是,為什麼一個人進入這茫茫竹林?就算現代人生活優越,需要找點苦頭鍛煉鍛煉,可一個人萬一遭險,誰來搭救?就像剛才懸崖那樣。
聯想到近日的恐怖郵件。林雅容的心海裏掛上了幾多疑雲。她盡量掩飾著,招呼唐國秀,我們進去吧。
唐國秀答應一聲,撿起一片竹葉,吹起了口哨。林雅容淡然一笑,真是個孩子!唐國秀眉梢輕揚,風度瀟灑:“不是說,漂亮的女人都喜歡文學嗎?不是說,寫詩的男孩最風流,寫詩的女孩最溫柔嗎?我看你既漂亮又溫柔,就覺得你是個詩人。”
原來他是這樣斷定的,林雅容由衷舒了一口氣,好像消除了一個恐怖嫌疑犯。
好一個唐國秀,簡直是個語言天才!讚美女人,登峰造極!話語,含蓄直白,委婉動聽,宛如一幅藝術高超的畫,不顯山露水,卻盡顯風流。
莫名地,林雅容的心中湧起一股喜歡的情感。
與此同時,暗怪自己不該以小人之心胡猜亂疑。本來,這竹林偶遇就是一種詩意,何必非要追求一種報告文學的真實。人生,或許沒那麼複雜,或許就隻是順其自然。
別墅外,一片寂靜。
林雅容對唐國秀不再有任何敵意,輕聲招呼:“走吧,看你滿身汙泥的,進去洗一洗。”
“OK!”唐國秀俏皮地打個響指,“我是需要溫柔一下了。”
走近石凳,林雅容發現那本《現代家庭》已不在。大概是被葉飛回別墅時取走了。
就要進別墅,唐國秀突然替林雅容擔心:“你這樣把一個江湖人士帶回家,家裏人真的不會反對?”
江湖人士?林雅容頗覺好笑:“不會。誰還沒有個落難的時候。相逢是緣,相助也是緣。”
唐國秀笑道:“你的話就像詩,如果配上我的畫,可詩畫一家了。”
林雅容眼一瞪:“貧嘴小帥哥!”
一想到就要開始的詩會,林雅容的心裏就抑製不住地喜悅,終於可以與詩友們品茶吟詩,暢所欲言。不敢說這是千年等一回,可至少也有點兒一生隻為這一次。當年她比較喜歡顧城的詩,後來覺得越是喜歡顧城的詩,她就越有種要發生悲劇的意味。為了不嚇自己,也為了換個詩的風格,她又開始喜歡汪國真的詩,覺得無論是人生還是愛情,都需要詩的哲理。
在這就要進別墅的最後關頭,唐國秀抓住時機,大膽表露:“女人最大的心願是叫人愛她,我可以愛你嗎?”
“住口!”林雅容紅顏慍怒,“別沒大沒小地胡說八道!”
真要把林雅容氣暈。唐國秀一派認真:“我可以做第三者,一個神秘的第三者。”好像他挺有經驗,還是看小說學的,鬼知道!
“閉上你的臭嘴,快閉上你的臭嘴!”林雅容環視了一下周圍,“什麼神秘的第三者?就是光明的第三者,我也不要!”
唐國秀哈哈一笑,算你狠!
“我狠?切!”林雅容教訓他,“接下來,你是不是還想說,你是一見鍾情、一見投緣、一見傾心、一見如故……”她怕唐國秀再敢亂說,索性鄭重警告:“我可告訴你,待會兒進去,不要好話不談,胡侃八千,若那樣,可有失你畫家的風度!”
唐國秀表情上閃著天不怕地不怕,心中卻作好了嚴肅的準備。但他依舊拿著貧嘴尋開心:“嗬,性格決定命運,你這樣可不利於你的人生。”
“不看你滿身汙泥,我才不帶你回來呢!”林雅容氣惱道。
“那你後悔還來得及。”唐國秀將了一軍。
林雅容一擺手:“算了,不打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