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歸罵,罵完還是擰了個毛巾過來,扔手絹似的離著老遠糊在蔣易臉上,沒一會兒自己又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嘿嘿的笑起來,走上前刷鍋似的給蔣易抹了幾把臉,“我真應該給你照下來,以後你發達了,這不比***值錢啊哈哈哈。”
蔣易也跟著傻笑,身上冷,唯獨腦袋像擱在蒸籠上,眼睛盯著房頂的吊燈,虛晃的厲害,“發達是什麼,好吃嗎?”
“不好吃,好喝!”顧儀範把毛巾隨手往桌子上一擲,“我跟個醉鬼磨嘰什麼勁兒,我告訴你蔣易,我要是壞心眼,我就他媽應該讓你現在稀裏糊塗給我簽個賣身契,按個手印,最起碼也得給我洗上半年襪子。”
別的蔣易沒聽清,就聽見了前麵幾個字,他費力的比劃著手指,往上一下下點著吊燈的光斑,“好吃的,好喝的,你都給了西西,你都給西西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顧儀範好笑的睨著他,“啊,我樂意,你吃醋啊。”
“我、我不吃醋,”蔣易也跟著笑,“西西在國內有對象,你是不是、是不是忘了,你個渣男!”
顧儀範的那點笑意刹那收了個幹淨,蔣易但凡清醒,是絕對不會和他這樣說話的,他想再說一句“我樂意”,可囁嚅了半天,隻是垂頭拿拇指的指甲摳著大腿上的布料。
他不說話,蔣易卻來勁了,一努勁兒坐了起來,眯著眼晃晃悠悠的覷著顧儀範,大著舌頭似笑非笑的說:“你們就是對狗男女啊,這到底是誰給誰戴綠帽子,啊?你以為你占了人家便宜,是吧?你以為的可好了!其實你才是被玩的那個,你他媽這麼長時間你都不帶換人的,你敢說你沒動真格的?”
他兩手搬著顧儀範的腦袋,兩邊腮肉都讓他夾變了形,“你個傻逼你他媽是動真心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可人家有對象,有對象!有退路,還有備胎,啥都有......蒂芬啊,你是不是傻......”
這話就像一把錘子在顧儀範後腦勺上鑿了個洞,呼呼的往裏麵灌冷風。
有的時候體麵就是件皇帝的新衣,不往下扒大家都自得其意。
顧儀範惱羞成怒,甩開蔣易,不解恨的又照著他肉厚的地方狠踹了好幾腳。
“你他媽的......”可除了罵,又梗著再說不出個所以然,要不是看對方早已經醉糊塗了,他早掄開胳膊打一架了。
顧儀範好心換了一副驢肝肺,多看對方一眼也不想,摔了門出去。
門合上前還聽到蔣醉鬼喃喃的嘀咕著,“誰玩真的誰是王八蛋,誰動心了誰活該被砸進泥坑裏......”
那晚顧儀範開窗抽了一夜的煙,第二天眼睛腫的像水泡金魚,一腳蹬起蔣易要掰扯掰扯,可惜蔣易兩眼茫然說啥也不記得了。
顧儀範氣得肝疼,也懶得計較了,本來還有心想邀請蔣易聖誕節一起去約克,這回也省了,收拾收拾行李,直接和西西走了。
所以當聖誕節的早上,蔣易在迷蒙中打開門,看到門口提著行李箱的鹿雲時,著實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裏又有幾分真實的驚喜,“小鹿!”
鹿雲笑容淡淡的,但合著微暗的晨光,倒很契合,他伸手鋝了鋝門旁應景半人高的塑料聖誕樹,彎著眉眼,“我從愛爾蘭回來,打算離開歐洲去南美了,走前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