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樣僵著身體躺著,耳朵比起平時來靈敏幾倍,仿佛連床單出現褶皺都能夠聽得見,可是這一會卻靜的仿佛地球都停止了轉動,落針可聞。
她內心不禁有些惶惶然,冷少軒到底在做些什麼,她離他這麼近,卻仍然一無所知。
這張床很柔軟,被子枕頭上都是他的味道,可是穆海棠卻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大概是她將身體繃的太過緊的緣故。大約今天晚上她都不能睡著了,她想著,心理負擔過重,即使身有期望也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穆海棠兀自惶恐的時候,冷少軒也在默默的觀察著她,房間裏麵隻點著一盞床頭燈,隻能照亮他那一片區域,光輻射到她的臉上便顯得有些朦朧,因為她背著他躺著,他隻能看到她光潔的側臉。
他手上的筆記本電腦仍然在閃著熒光,但是他卻突然遺忘掉了,隻是一味盯著她看,對於她的存在有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他記起除了結婚那兩日,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平和的躺在他的身邊,而剛剛結婚時,他對她隻有滿心的惱恨,對於她突兀的闖進他的私人空間感到憤怒不已,渾身有如針刺一般的難受。可是時隔三年,她又躺上了這張床,當初那一股激烈的對抗早已消弭,他認真的分辨此刻的情緒,卻隻覺得充盈又覺察不出端倪,習慣大概真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它會將一個人慢慢鈍化。
他看了許久,發現她一動也不動的躺著,一開始他疑心她已經睡著了,可是察覺到她身體緊繃才知道她隻是緊張,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動靜,不禁有些好笑。可是笑過之後,他又想到,也許她在害怕自己。
她曾經做過一場驚夢,渾身顫抖著,抗拒著某人的靠近,而那個人正是他吧,多麼矛盾的女人,他以為他看透了她的本質卻發現原來隻是霧裏看花。
就在他怔怔的看著她,心內思緒飛揚的時刻,他突然發現她的耳朵尖紅了,便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心情卻不自覺的一掃陰霾,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也會被她所牽動了,隻不過,這到底是對是錯。
他靠在床頭,轉過視線,突然又陷入了一陣迷茫,他剛剛一閃而過的思緒,是不是他已經成功的成為了她陷阱中的獵物,想到這裏,他的眼神又不自覺的變冷。
他到底要拿她怎麼辦才好?
房間裏冷氣開得不高,但是因為初秋的夜晚也夾雜著涼意,室內的溫度十分的適宜,可是躺在柔軟被窩下的穆海棠卻覺得渾身燥熱的厲害,連鼻尖都微微滲出了汗水,卻不敢動手去擦,隻是一動不動的躺著,覺得備受煎熬。
昏黃的燈光下,躺在大床上的兩個人,雖為夫妻,卻心思各異。距離雖近,仿佛觸手可及,可是內心卻仿佛橫亙了一整個荒原,無法靠近。
冷少軒不再思索,將電腦隨意的放在床邊,熄滅燈光,背著穆海棠睡在了他的那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