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
慕離衣心頭一個咯噔, 甚至還未反應過來到底出了什麼事,一時有些恍惚。
這是……發生了什麼?
一切都發生得太猝不及防了,從小孩那語焉不詳的話音落下到如今這個局麵、僅僅過了不到幾十秒, 她甚至來不及開口,就被震怒的太子一巴掌扇倒在地, 腰腹重重磕上碎石!
瞬間蔓延開來的刺痛讓她清醒得以幾分, 隨後便又是“撲通”一聲響,水花四濺, 眼前哪裏還有什麼太子的身影?
太子也沒想到自己順著郭福來說的方向匆匆趕來, 竟然就這麼遇到了如此讓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從他的視角, 恰巧就能看見一個宮女打扮的家夥、將小孩重重推入了水,麵容扭曲, 那麵龐竟然還有幾分熟悉——
竟是那慕離衣!
他自然是認得慕離衣的,不僅僅認得,且耿耿於懷。
他本就在太學見過這慕家女,胸無大誌又眼界淺薄, 空長了個皮囊罷了,也就父皇能對她瞧得上眼。
更別說先前她還毀了臨兒的花, 還是臨兒夢中推他入水的所謂“眼生的姐姐”!
風平浪靜了那麼久,他還以為這可能真的隻是臨兒的夢境罷了, 畢竟哪有這麼巧的夢境總會成為現實呢!
可如今的確是發生了!這讓他如何不氣、如何不驚?!
他幾乎沒有多想,便已經跳進了水中。
湖麵上本結了一層薄冰, 小孩跌入水的時候幾乎砸開了大半冰麵,湖水冷得刺骨,太子僵了一瞬,被凍得一個激靈,隻覺那女人心思著實惡毒——
這麼冷的天, 湘貴妃還在宮內舉辦了賞花宴,要是郭福來沒來找他告訴他三殿下不見了的消息,他的臨兒也不知道會不會在這寒冷的湖水中被活活凍死溺死!
落入水中假掙紮的解庭南被冷得快要受不住,為了追求真實度甚至沒有使用異能緩解不適——自從擁有了火係異能後,這種寒冷對他來說簡直跟要了他命差不多。
他覺察到有人緊跟著自己跳入了水中,隔著水花翻飛的間隙瞧清楚了對方的麵容——
解庭南目瞪口呆:……
太子!你一個不會水的跳進來做什麼!
他會水啊!!!
太子雖然不會水,但胡亂撲騰狗刨的姿勢非常標準,小孩落水的地方又離岸邊不算太遠,竟然也被太子一把抓住了手臂。解庭南隻得順水推舟,裝作嗆了水昏迷,半推半就地便將水中的阻力劃去,讓太子拉人上岸的動作更容易了一些。
好、好冷!
好不容易在顧安紹同姍姍來遲幾步的郭福來的幫助下、把自己和小孩給扯上岸,被冷風一吹,渾身濕透的二人登時打了一個寒顫,解庭南緊緊閉著眼,小臉被凍得慘白。
“三殿下!太子殿下!”郭福來急得要說不出話,“您沒事吧!?”
太子搖頭,隨手脫了濕透的外袍扔到一邊,顧安紹連忙脫了大氅給小孩披上。幾聲呼喚裏渾身濕透的小孩眼睫微顫,繼而重重地咳了起來,咳得撕心裂肺、像是五髒六腑都要跟著咳出來了。
解庭南簡直要閉過氣去。
他是會遊泳的,但太子的水性實在是太不咋地了,撲騰幾下他還真的被扯到嗆了幾口水。現下鼻腔嗓子都難受得不行,怎麼都止不住。
“咳…咳咳咳……”
他正對著慕離衣的方向,咳得眼淚直流,鼻腔發酸,淚眼朦朧間瞧見又驚又怒、卻又因為被人鉗製住敢怒而不敢言的女主。
太子也不顧自己冷不冷了,隻是擔憂地湊上前,一下一下給小孩順氣:“…還好麼?”說著就要將人打橫抱起,急忙忙喊道:
“快去宣太醫!”
懷中的人掙紮了一下,卻打斷了他。
“太子哥哥……!”
“你別管我……”小孩聲音有些沙啞,卻捉急地抓緊了太子的衣襟推了他一把,氣若遊絲,“她、她在賞花宴的點心裏不知下了什麼東西……”
太子悚然一驚,險些失了聲。
“…你說什麼?”
慕離衣臉色大變!
小孩費力地咳了兩聲,“不可以…讓母妃和母後吃到……”
慕離衣麵容有些扭曲:“你在胡說什麼……”
“住口!”太子震驚之餘還能很快恢複冷靜。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冷冰冰地掃了一旁手足無措的慕離衣一眼,扭頭吩咐匆忙跟著趕來的孟和與郭福來,聲音不怒自威。
“孟和,你立刻派人,一頭去禦膳房,截下今日賞花宴所有的膳食,給孤把人看好了,連隻蒼蠅都不準飛出來!”
“再找人去請父皇,快!”
“是!”
“我回襄陽宮知會母妃一聲,”顧安紹搶先開了口,眸色沉沉地看了不遠處麵色煞白的女孩一眼,“太子殿下,三皇兄就拜托你送回清漣宮了。”
原地裝虛弱的解庭南眼皮微顫。
——他原先不是喚太子為二皇兄的麼?
太子略一頷首,“快去快回。”
顧安紹麵色凝重:“阿福,照顧好三殿下。”
郭福來不敢怠慢:“是!”
那廂顧安紹匆匆去了,太子又扭頭冷冷地睨了跪在地上的慕離衣一眼,“你最好祈禱臨兒沒有事。”
“帶走。”
太子畢竟還隻是太子,雖說地位超然,但畢竟這犯事的還是父皇的後宮,他自然是不好逾矩的。
但無論如何,謀害皇子——甚至是謀害其他妃子乃至於皇後這一事,他絕不會就這麼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