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釘在十字架上的, 赫然是剛與他分別不到兩個小時的左沉。
——沒想到他不好的預感竟然一下子成了真。
解庭南陡然沉下臉,抿起唇,錯開地上斑駁的血跡往前走了一步。
血從教堂門口一路淌了過去, 形成一個拖曳的痕跡, 剛好就止在了那十字架下麵成了一小片血泊。
鮮血蜿蜒流淌, 順著十字架末端, 一滴一滴地, 再次落到了地上。
左沉是什麼人?他可是退伍不久的兵, 作為總被人針對的身份“高危”的紅心q, 他能活到現在自然更多的也是靠自己的本事。
可如今竟然被以如此殘忍的方式殺死在了這裏。
開膛破肚, 鮮血流盡, 還十分諷刺地被釘在了十字架上。
四周零落的都是早上他們看見的、紅心陣營的人的屍體。
毫無疑問的,這隻能是“鬼”的手筆了。
少年的麵色有些發白, 手中利刃出鞘, 不由自主地握緊。
不是都說鬼隻會在夜間出沒, 白天的時候會受到限製沒有辦法出來活動嗎?!
那現在這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說經過昨晚後,一切限製都被打破了?這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麼廚師還被困在那裏?
……等等,那漢娜呢?
那為什麼他今天會在白天看見漢娜的另一半靈魂?
這一連串的念頭快要把他弄糊塗了。他懊喪地垂下腦袋,難掩的悔意。
如果剛才不是他執意要單獨行動, 拋下蔣維和左沉兩個人……
興許後麵這一切, 根本就不會發生……!
很快,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突然看向臂彎裏安安靜靜的人偶,決定合理利用:“漢娜。”
人偶飛快應聲:“漢娜在哦。”
解庭南:“你白天也會殺人嗎?”
漢娜很快便回答了他:“不會哦。”
“啊,你問為什麼…?你問的問題真奇怪, 誰會在白天殺人呀,這樣也太容易被人發現了吧,漢娜才不傻呢。”
少年略一思索:“那你白天都在幹什麼?”
漢娜:“白天?那當然是打掃庭院城堡裏麵的衛生呀,漢娜可是一個合格的女仆唷。”
“女仆長很喜歡漢娜哦,所以漢娜經常要幫女仆長大人跑跑腿什麼的,有時候還能順便給莉婭在軍隊裏工作的哥哥捎一封信。”
所以被禁錮在人偶內的那一部分除外,另一個漢娜的活動範圍相當之廣,能四處溜達似乎也是於情於理的。
“嗚啊,這個人好臭。”解庭南沉思之際,手中的人偶卻又開了口,語氣並不善。
“他身上染上的那個味道好像……啊,那令人討厭的神甫!”
少年倏然怔住了,有些不可思議,下意識地就把人偶給提拉了起來。
“你說什麼?”他難掩激動之色。
“你說誰身上的味道像亞曆克斯?”
“就、就是…”漢娜似乎是被他嚇到了,支支吾吾地。
“就是被釘在十字架上的這個家夥啊。”
也就是說……
是亞曆克斯殺死了左沉?!
少年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認證,登時豁然開朗起來。
——這個邏輯是通的。
就連漢娜都可以在整個範圍內自由活動,亞曆克斯身為主教又身為現任管家,能四處亂跑並不稀奇。
更何況……
他記得左沉與蔣維同他提起過,這位管家曾在他們來的那一天給他們指引了餐廳的方向,還囑咐了說什麼、千萬不要上頂樓。
管家的活動範圍,興許比他們所想象的都要大。
隻是讓他無法理解的是,他又是怎麼突破“白天不能殺人”的限製,殺死了左沉的呢?
解庭南重新打量腳下蜿蜒的血跡。
如果不出他的意料之外,左沉像是在外麵被殺死後,才一路被拖著回了教堂釘在了這裏。
……那蔣維呢?
為什麼他沒看見蔣維?
難道,蔣維也出事了嗎?
可他幾番打量都沒有在教堂裏看見蔣維的半分/身影。
少年不免有些焦躁起來。
“安臨……?”
便在那一刻,他的身後傳來一個相當熟悉的聲音,有些疑惑似的喚了他的名字。
“你怎麼在這裏?”
解庭南倏然回頭,隨即有些愕然地瞪大眼睛,不太確定地喚道:“…蔣維?”
隻見不遠處,蔣維停下腳步,好端端地站在血泊之中看著他,眉頭輕蹙,從頭到腳依舊是一絲不苟的,隻有衣角與鞋跟沾了點血跡。
——整個人毫發無損。
“是我啊,”蔣維應了聲,緩緩往前走了兩步,“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有什麼特殊發現嗎?”
——看上去,說話也與平時沒什麼兩樣。
解庭南卻深深皺起了眉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戒備地往後退了一步,反問道:“左沉是怎麼回事?”
“你們去哪兒了?!為什麼左沉會……”
一提到左沉,蔣維的表情就肉眼可見地黯淡了幾分。他似乎是有些難過了,抿起唇,有些失落,眼眶都開始紅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提到左沉時這家夥的反應,似乎也是在情理之內的。
似乎一切都是正常的,麵對追殺,蔣維幸運地得以逃出生天,而左沉卻沒有幸免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