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是否願意聽聽柳瀾的過往?”柳瀾依舊盯著手中的瓷瓶。
“夫人,請說。”眼前的女子柔弱,似乎隨時會隨風而去一般。
——永安縣的“泰梨書院”裏傳來學子們的誦讀聲,柳振泰手裏的戒尺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在另一隻手上,他在這些學子間慢慢的踱著步。當看到那張沒人的空桌子時,他皺了皺眉。已經三日了,這孩子還沒來。
“娘,瀾兒也想去書院讀書。”柳瀾纏著母親葉氏。
葉氏慈愛的摸著女兒的頭,柔聲說“書院裏都是男子,女子不可以去的,瀾兒乖,娘在家裏教你也是一樣的。”
“我可以化妝成男子。”十歲的柳瀾還是喜歡對著母親撒嬌,“娘去和爹說說嘛?”
“瀾兒不可胡鬧!”柳振泰從外麵走了進來,嘴裏是嗬斥手指卻輕輕的點了點愛女的額頭。
“爹”柳瀾朝他吐了吐舌頭跑到了裏屋,拿了一塊桂花糕塞到嘴裏。依稀聽到柳振泰說道什麼遇到山匪,父母雙亡之類的,葉氏歎著氣說可憐,一切聽老爺的。
那天,梨花開得最為旺盛,柳瀾坐在院子裏,葉氏拿著木梳為她把散落的頭發攏好,柳振泰手裏拖著幾本書,走了進來。“爹!”柳瀾歡脫的蹦起來,跑到了柳振泰麵前。突然她發現父親的身後跟著個小小的身影,這不是柳瀾第一次見到田若甫,每逢年節的時候,父親的學生們都會來家裏給父母拜年,而田若甫總夾在那些學生當中顯得很安靜,默默的站在那些穿著光鮮少年們後麵,隱忍的像一隻豹子。
咦了一聲,柳瀾瞪著好奇的眼睛看著田若甫,看得他有些窘迫的低著頭。葉氏拽回了柳瀾,柳振泰把田若甫拉倒葉氏麵前說:“夫人,這就是若甫。”有低頭對不明所以的柳瀾說:“瀾兒以後不準欺負若甫哥哥。”柳瀾點了點頭,他就是父親和母親說的那個孩子吧,好可憐,看他現在那不知所措的樣子,柳瀾走過去跟他說:“若甫哥哥,我帶你吃點心去,很好吃的。”
田若甫看見了眼前這個梳著雙髻的小女孩,她的眼睛亮亮的,像兩顆黑珍珠,他點了點頭。柳瀾笑了。
田若甫被柳振泰安排在書院的一件廂房裏住,平時沒有課業的時候,便幫忙打理下書院,柳振泰也會不時帶他回家吃飯。所以對於柳家,田若甫是感激的,沒有柳家,別說上學,連生計都是問題。
清理完院子裏的雜草,田若甫想去洗洗手,柳振泰走了過來。“若甫,收拾下,跟我回家,今天你師母會做小蒸包,叫我帶上你。”提到愛妻,柳振泰連平時緊繃的臉也笑開了:“梨兒的手藝那真是沒的說啊。”田若甫洗了洗手跟了上去。
柳家就柳瀾一個孩子,葉氏身子弱不適宜再生養,所以柳振泰想盡了辦法弄了一塊暖玉為愛妻佩戴在身上,為了陪在葉氏身邊,他也放棄了考取功名的機會,葉氏說他傻,柳振泰卻總是說:“功名與梨兒比起來不算什麼。”外人麵前柳振泰會稱葉氏夫人,沒人是卻隻叫她梨兒。直到後來柳瀾才知道,原來世間男子並不都是父親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