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更高階位的巫師,才能從根本上摧毀那些反抗之力賴以生存的土壤。”
“你覺得我們的做法邪惡嗎?”
先生反問了一句,不待鄭清回答,便又自問自答道:“當然邪惡。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我們是最邪惡的存在。而他們則是正義與勇氣的象征。但我們真的邪惡嗎?我們給這個世界帶來了文明、帶來了自由、帶來了繁榮。”
“正義與勇氣固然重要,但所有的正義都是有屁股的,所有的勇氣都要付出代價。不負責任的勇氣是魯莽、是輕率,會帶來毀滅;沒有立場的正義,是愚蠢與無知的孽子。”
“現在,看完了兩個案例,告訴我,你學到了什麼?”
“從這兩個案例中,你提取到的共同點是什麼?”
鄭清茫然的看了先生一眼,然後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小本本——上麵擠滿了先生之前說過的話,也寫滿了自己的感悟與今天經曆的故事。
唯獨沒有共同點。
一個是舊世界的戲法師,向大巫師祈求力量;一個是新世界的反抗種子,在恢弘的力量下化作飛灰。
這兩件事能有什麼共同點?完全風馬牛不相及啊!
鄭清撚著手中羽毛筆細長的筆杆,盯著翠綠色的羽毛在指尖轉來轉去,像個小風車,腦子裏一片混沌,努力從水中提取一點油花。
“透過現象,看兩件事的本質。”先生提醒道。
本質?什麼本質?
鄭清腦子瘋狂轉動著——本質就是科爾瑪學姐毫不在意的砸碎了一個戲法師的希望,即便那個戲法師是個惡棍;本質就是先生毫不在意的毀滅了一個世界的希望,即便那個世界已經扭曲到了醜陋的地步。
毫不在意?
鄭清隱約摸到了一點頭緒。
“聖人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他試著用古人的話來回答先生。
“偏了。”先生板著臉否定道:“但方向是對的……想想我們的出發點。”
出發點?
科爾瑪學姐的出發點,是想對戲法師們的曆史負責;先生的出發點,是想拯救這個扭曲的世界,對這個世界負責。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男生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說著自己也不相信的回答。
“還偏。”先生搖搖頭:“從自身出發,回憶一下上課前我說過的話。”
上課前先生說過什麼?
‘……阿爾法的人常說九有是一群書呆子,你書生氣有了,呆氣也有了。但這不是我對你的希望。你的格局應該更大一點。’
‘……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
‘……今天開始,我會帶你四處走走,四處看看,讓你重新認識這個世界,重新審視自己的本質。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第一節課的內容,生而為人,何以為人(仁)。’
鄭清翻著筆記本,從這些話中提取著關鍵詞。
最終,他圈出了兩個詞。
——君子。
——何以為仁。
鄭清眼前豁然開朗。
“仁者不憂。”年輕巫師輕聲回答道。
先生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