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千裏之外的海城,此時剛剛從一場狂歡中睡去。
前夜,華燈初上,燈紅酒綠點綴著海城的街道,海城的夜晚才剛剛來臨,連岸邊浪花奔去也染上了幾分紙醉金迷的味道。
銀尾樓的位子早早的被人占滿了,混著茶水沸燙、推杯換盞的嘈雜喧鬧,在嬉笑怒罵中蒸騰。
“喲,劉老板,今兒個可真不好意思,這下麵的位子都滿了,您看……?”白芷鳳堆笑著揮了揮手絹,水藍色的旗袍被燈火一映,閃出一片明晃晃的亮光。
“您也不早遣個人來吱個聲兒,好讓我在大堂裏給您留個座兒啊。”
白芷鳳一邊引那油光滿麵的中年男子向著樓上的包間走去走去,一邊寒暄道:“您又不是不知道,這白雪的場子,那一會不是早早的就賣完了?你該早點跟我講的,不過這次因為白雪回歸,規矩也可往邊上放放,這次您就將就著點兒,我在樓上包間給您添個座兒吧,您可別跟別人說,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我可就要被抓去問罪了。”
“我當然知道白雪的場子可是俏得緊。”劉姓男子掏出白絹抹了一把臉上涔涔的汗水,抬手指點道:“前天剛公布消息,我立馬就讓人來買票,結果早就買光了,哪還訂得到?唉唉,那前頭不是還有一排空位子嗎,那裏不能坐?”
“哎呦,那位子可動不得,動不得。”白芷鳳連連搖頭道:“那可是頂頭上的大人特意吩咐了我給留下的位子,大人說是今晚有貴客要來,那貴客不喜和別人坐在同個位置,用了整整十兩金定下了這些位置呢。”
她特意在“貴客”兩個字上壓低了聲音,加重了語氣說道。
“是嗎,什麼貴客來頭這麼大?”劉姓男子詫異道:“據我所知,白老板你可從來不不會這麼如此聽話呀,這銀尾樓不是向來不怕那些上頭的人嗎?”
“可不是,連城裏指揮部都得親自設宴來款待的貴客,您說來頭得有多大?”白芷鳳詭秘地一笑,悄聲道:“據說啊,這貴客以後可是第一把手的候選人呢,我可不敢得罪他。”
“一把手……你說杜將軍培養的一把手?!”
“自然是他了。”白芷鳳親自推開雕花的門,引著劉老板往裏走,笑道:“除了這麼一位人物,這海城還有誰擔得起這個名頭?”
“那……那今晚那位貴客……難不成……難不成是……?”劉姓男子瞠目結舌,顯然已經被唬住。
他最近也聽了不少流言蜚語,個個都在猜測那位剛剛來海城的人要接手杜將軍的位置。
“這可不能說出口。”白芷鳳放冷了臉色,道:“咱自個兒心裏知道就好,這說出來了,指不定就惹禍上門了。”
“是是是,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劉姓男子忙不迭聲地訕訕接了話應承著,一溜煙鑽進房間裏,生怕門外站的人把自己的話聽過去。
樓裏的大銅鍾當當當地敲過了十二下,夜幕也被蒙上了炫目的流光溢彩,樓頂特意裝上了新買的琉璃燈,與天窗裏透進來的星月淡輝相映著,透出一片微微的白。
月柔捧著滿盤油彩,向門外探頭望了望,回首催道:“小姐,你得快點兒了,人都快把前台的台子擠沸了。”
“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姐,還真以為你是那話本子裏的丫鬟麼,你我都是樓裏的人,你叫我姐姐就可以了。”
銅鏡前的女子斜斜一瞥,緩聲道。
那聲音好像是是最上等的絲綢上劃過一絲絲暗轉的月華流光,尾音微微上揚,勾人心魄,撩起一片妖嬈豔色。
所謂如泣如訴,大珠小珠落玉盤,說的就是這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