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穩了自己的心緒,我對阿強說,“借我一百元,然後你可以回去了。”如果是子毅,我不想讓阿強聽到我與子毅間的對話。

阿強輕瞟了一眼我身旁的電話,然後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兩張百元大鈔,“我身上隻有這兩張現金,夠嗎?”

我點頭,“夠了,晚安。”然後伸了伸手,我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你的藥還沒有買到,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不急,明天在買,我不過是要買些魚肝油之類的營養藥罷了。”關於我的猜測,我真的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卻在此時,我的腦海中閃過了剛剛在藥店時買藥的場麵,希望不要再被第三者知道,因為我根本沒有買到東西,沒有錢,這世界什麼也玩不轉。

人生,就是這麼現實。

“哦,那我先走了。”阿強看著我的手始終放在電話上,他似乎已經猜出了一切。

我看著他的身形移到了門前,再出了門關了房門,屋子裏重新又恢複到了寧靜的氛圍,就仿佛這之前的每一天每一夜一樣,手指按下了那個熟悉卻極少直接打過去的電話號碼,聽著對方電話中的美妙的音樂,心神卻開始恍惚了,沒有緊張,也沒有興奮,因為,等待的太久,連心也有了麻木的感覺了,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該如此待我的。

“你好,請問是卿小姐嗎?”電話接通了,可是那電話線的另一邊卻不是子毅,而是一個女子悅耳動聽的聲音,她和氣的讓我也生不出任何的火氣。

“是的,我是卿顏。”淡淡的,禮尚往來,我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是人若犯我,我必還之。

“你找子毅嗎?他在洗澡呢,要不要我把電話遞給他?”女子說著,居然把電話脫離開她的唇邊,然後,我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

我輕輕一笑,絲毫也不介意的說道,“好吧,麻煩請你將電話轉交到他手上。”想象著站在浴室門前的女子打開浴室再將她手中的手機遞向子毅的每一個可能的畫麵,心裏都是隱隱的疼,不過我卻是很坦然的接受了這一切,早已給了自己無數個他沒有打來電話的理由,所以此時的自己可以承受所有的可能的極限。

女子仿佛在電話的彼端愣怔了一下,“你說什麼?”她有些不可置信的追問了我一句。

也是這一句讓我在瞬間明晰了一種可能,心裏頓時輕鬆的一笑,“手機給他,我有話要對他說。”

“你等等……”女子分明是遲疑了一下,然後才開口說道。

我聽到了一片寧靜,然後是子毅的聲音響起,奇怪的那浴室的水聲居然沒有了,“對不起,我想我與你真的不合適,給不了你真正的幸福,那麼我便放手吧,三天後我會回去安排好你的一切,然後我們就分手吧。”說罷,子毅的聲音就斷了,女子的聲音重新送過來,“聽到了嗎?三天後他會回去與你分手,就這樣吧,我掛了。”幸災樂禍的女聲送過來,可是我卻沒有傷心,也沒有生氣。

我笑的絢爛笑得開心,終於可以等到子毅回來的那一天了。

三天,其實真的真的很短暫,比起我等待他的日子,這三天不過是眨眼即逝。

再想著我腹中的可能,有些興奮,他回來的那一天,就是我給他驚喜的那一天。

聽著電話裏的忙音,我緩緩的將電話歸回了原位,拍拍手,拾起了茶幾上的兩張百元大鈔,三天後子毅就回來了,所以關於金卡我想我不必介懷了。

汲著托鞋,我再一次的離開了黑白間,大廈外夜色更濃,車水馬龍中的又一個不夜之夜,我走在路邊的街道上,我在尋找有可能還沒有關門的藥店,等不及了,等不及明天早上知道一切。

可是,我走出了很遠,都沒有一間是開著的。

踢著路邊一粒小小的石子,走在這樣的夜色中,除了不停從身邊急馳而過的車以外,路上的行人已經很少了,眼前一個胡同,我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診所燈還亮著,腳下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那裏一定有賣試孕棒的,這樣的小診所所麵對的對象不外乎就是那些貧窮的打工女,她們為了掩藏自己身體裏的意外,這是她們最好的選擇。

診所果然還在營業,我走進去,一桌子人正在打麻將,伴著一聲“胡了”的喊聲送出,室內立刻傳出了稀裏嘩啦的響聲,鼓足了勇氣,我還是走了進去,垂著頭就仿佛做錯事的小女孩一樣,“三根試孕棒”。

“那邊,自己拿。”一個女子沒好氣的說道,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我急衝衝的取了三枚,然後走向那女子,將一張百元大鈔遞向她,“找錢。”

“呃,才三個試孕棒,就這麼大張鈔票,我沒零錢找,兄弟們有沒?”女子不耐煩的碼著手中的麻將,一門心思的都是賭錢,恨不得我立刻消失在她的麵前。

“不必找了。”我輕聲的,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將百元大鈔放在了桌子上轉身就要離開。

紅通通的一張鈔票,卻惹來了桌子上其它人的注意,就在我的一隻腳才踏出門外的那一刹那,身後一道男子的聲音響了起來,“等等,小姐,需不需要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