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隨後,她又稍稍冷靜了下來,點了點頭,隻輕聲道:“我知道了。”
她沒有和小可說起那個夢的事情。
嚴格來說,虞覓覺得那並不是夢,而是一種近乎天方夜譚的答案。
關於她為什麼會穿越,為什麼會和霍策有諸多糾纏的答案。
《凰骨》,這就是她的人生。
虞覓把手放在了窗邊的檀木櫃的櫃角,堅實的觸感讓她無比清楚的意識到自己身處在一個現實而非虛擬的世界裏,她靜靜坐著不說話,開始回想自己前半生。
倘若夢是真的,那她的一切都在被“作者”操控,但是此前的自己從未覺得有哪裏不對,甚至到現在為止,都覺得她做出的每一個選擇,是她自己的決定。
命運的大手竟然一直都在無形中操控著她的思想與她的記憶。
木門忽然被推開,端著托盤的丫鬟走進來,她一看見虞覓醒了,腳步便加快了些:“王妃娘娘,您感覺怎麼樣,可有哪裏不舒服?”
虞覓注意到了這小丫頭稱謂的變化,但她此刻並不關心這些。
她搖了搖頭,道:“沒事。”
小丫鬟將托盤上的
瓷碗端了上來,道:“娘娘,這是王爺特地吩咐給您熬的湯藥,您喝一些吧。”
虞覓看了眼丫鬟手裏的藥,問:“他呢?”
這個“他”是誰不言而喻,小丫鬟道:“…王爺在書房,奴婢去幫您把王爺叫過來?”
虞覓猶豫了下,然後搖了搖頭,道:“算了。”
她心裏很亂,許多事情糾纏在一起,如同一團亂麻,暫且還沒有精力去和霍策討論那些問題。
“你下去吧。”
小丫鬟端著湯碗有些為難,有些膽怯的道:“可是王爺交代奴婢……”
“藥我會喝的,你出去吧。”
虞覓這樣說,小丫鬟便放心了些,將瓷碗放在旁邊,恭敬的朝門口退去。
許是虞覓看起來就是一副又溫柔脾氣又好的樣子,那小丫鬟退著退著又停下了腳步,忍不住怯怯的道:“娘…娘娘,奴婢雖不知您和王爺怎麼了,但是您…您就原諒王爺吧,這是他親手熬的,他說您不想見他……”
虞覓打斷她:“他讓你說這些的?”
小丫鬟連忙擺手:“不是不是,奴婢……奴婢隻是看見了,忍不住……”
虞覓聽的心煩,便道:“好,沒關係,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丫鬟閉了嘴,也不敢在說什麼,輕輕的退了出去。
小丫鬟走了之後,虞覓端起了那碗藥。
濃鬱的藥味撲鼻而來,熬的是益母草,年少時她和霍策還沒有在一起的時候,霍策曾親自給她熬過。
她看了一會,然後將手裏的藥仰頭喝完了。
苦澀在嘴裏蔓延,同當年的味道並無二致。
這麼苦,當年也是這樣的,苦的這麼真實,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她不明白,她分明是個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維,有自己的情感,如今卻忽然告訴她,其實她隻是一個書裏的,虛構出來的人物。
那她存活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在此之前她那麼認真過的幾十年,認真的遺憾過,認真的慶幸過,認真的愛過恨過,都好像一個笑話。
太倒黴了,她真的好倒黴。
這種事情大概換誰都無法接受。
沒經曆過這種的也大抵不會懂這種感覺,此前她遭受得所有痛苦,讓她心累的種種磨難,竟然都隻是“作者”寥寥幾筆罷了,他隨隨便便一個設定,就讓她真情實感的走了那麼多路。
仔細想想,其實的確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但眼下並不是讓她自怨自艾的時候。
倘若此前她的人生都在一本小說裏,但便不難理解“既定結局”是什麼意思了,小可說因為一些意外讓既定結局破碎,所以她才會重生。
既定結局大概就是原書結局,她的死亡就是那個意外,而正是因為那個意外,她才有重新來一遍的機會。
自從她醒來起,詭異又荒唐的事情便一件接著一件。
不妨大膽猜測,那些事情其實並非是荒唐,而是因為一切都不再按照當初既定的劇情走了。
女主死了,世界便開始不受控製或者說是開始崩碎了。
與其說係統是讓她和霍策履行既定結局,倒不如說是係統讓她回來拉回世界秩序。
思及此,虞覓後背忍不住冒出一層冷汗來,她不知自己猜測正確與否,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今她的確是不再受原書劇情控製了。
甚至不隻是她,書裏的其他人,也都不再受控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