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陪伴蕭允煜已久,一看便知道,蕭允煜是生了暗怒。
“陛下,這是顧公子送您的。”
大宮女心思靈巧,比那閹了身子的陰陽人劉喜更懂情事。她有意改了顧文君的話,呈上一片打濕了的鬆蘿葉子。
“顧公子說,陛下一看便能明白。”
他們之前在椒房宮門外遠遠看著,隻聽得到顧文君些許聲響,聽不到太仔細的。
如今蕭允煜才知道,顧文君不是什麼也不說地甩手走人,而是留下了信物。
鬆蘿?
顧文君送了鬆蘿!
兩個宮人隻覺得眼前一陣風閃過,然後大宮女手上,便什麼物什也沒有了。是陛下拿走了。
“好了,都歇吧。”
蕭允煜扔下這話就披著大氅,轉身離開。劉喜緊跟在身後,卻又忍不住連連回頭看那大宮女。
劉喜又是驚又是嫉,原本擔在身上的重壓一鬆,徹底沒了!因為陛下已經不生氣了。
怎麼回事?
這該死的大宮女,都已經被打發去伺候顧文君了,怎麼能比他劉喜還要明白陛下的聖意,更討陛下的歡心!
“這該死的浣墨!好不容易把她給打發出去椒房殿,怎麼還比之前更聰明了。”
劉喜知道顧文君謀略有才,總是能解陛下的憂愁。
可他還是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貴妃娘娘送陛下一碗加了鬆蘿的熱湯,陛下就不悅厭煩;可顧文君就獻了一片濕噠噠的破爛鬆蘿葉子,怎麼就能讓龍心大悅呢?
浣墨立在椒房殿門口,恭送陛下和劉喜離開,體態舉止沒有一絲錯誤。
她抬起頭,眼裏卻已有一絲明悟,原來不是錯覺,陛下對顧公子,竟是那樣的心思……
那顧公子到底知不知道呢?
……
顧文君還不知道,宮裏已經有一個聰明人看破了蕭允煜對她的真實想法。
她還在翻牆掙紮的路上。
萬幸的是,顧文君之前就準備了一個內應,替她看顧。“阿武,阿武!”
顧文君趴在住寢院子的牆上,把聲音壓得極低叫喚。她不敢直接跳下來,她實在累得極了,生怕一不小心就砸了下去反而落不得好。
一道輕細似無聲的熟悉氣息靠近。
顧文君放下警惕,一轉眼就是天旋地轉,被阿武勾起膝蓋就把她整個抱進懷裏飛了下去。
“啊。”顧文君很輕地叫了一聲,被衣擺旋轉起的風聲輕易蓋過。
阿武看著和顧文君一樣瘦弱,身上的氣力卻是她的十倍,就算抱著顧文君,落地也是靜悄悄地,幾乎沒發出聲響。
說好的三更之前返回,顧文君爽約了,害的阿武苦守到天亮。
明明顧文君犯錯,阿武卻一臉緊張的看著顧文君:“少爺,對不起!你讓我保守秘密,可我告訴了秦都尉,又和陛下說了。”
顧文君了然:“難怪陛下會出現在春風殿。”
她歎了一口氣,想了想還是問:“王子逸和秦宸呢,他們回來了嗎?”
阿武一張小臉繃得很緊,把那兩人當成不守約定的壞人。“少爺,他們兩個早就自己回來了!”
顧文君還要說什麼,就聽院子裏響起了一陣重疊響亮的腳步聲,來了不止一個人!
遠處已經看到星星點點的火把亮光,是有人舉著火過來書生們的住寢所來了。
是要查什麼?
阿武反應比顧文君更快,直接把她推進了房間裏,然後閃身鑽了進來反手合攏房門。
“都給我起來!別睡了!”
顧文君一耳朵就聽出是她師長程鴻問的聲音!
很快一間間房門都被逐一拍響,讓他們出來,外麵師長發怒地大喊:“有人舉報,說在春風殿裏看見了我們的學生!我到要看看,是哪個兔崽子敢跑出去嫖|女人!”
“再不起來,就直接衝進去查了!”
顧文君和阿武對視了一眼,心知不妙。
尤其是顧文君,她細細一思索,就猜出大概發生了什麼。
一定是陶然!
陶然應該是發現人不見了,意識到不對,估計是查到了他們三人的身份,於是就想要幹脆反咬一口,剛好也能報複顧文君。
她就知道這混蛋不會輕易罷休,所以咬牙忍住,還是撐到回來文山書院。
就是防著陶然陰人!
“阿武,你留在這裏,不要出來。”
顧文君腦海裏閃過各種應對之策,屋外的聲響卻一聲比一聲還要大@
“砰砰砰!”
外麵的房門一扇扇被敲響。
隨著一個個不成體麵的書生打著哈欠走出來,程鴻問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因為此刻,他寧願看到裏麵有一個空房間。
“程師長!我都和你說得很清楚了,我看到的不隻是你們文山書院的學生,我連臉都看到了,就是你們的第一領袖,顧文君!”
在程鴻問身邊,搖扇叉腰,大放厥詞的那個人正是陶然。